楊玉環還是離開了大湖,湖畔再度剩下了李劍卿一人,他望著湖面,突然感覺有些冷清。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議政廳中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女帝也差不多快要結束了她的早朝。直到一個小太監自遠處快速走到了湖畔,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先生,女帝請您去禦書房一敘。”那小太監站在李劍卿身後,躬著身子,很是尊敬。
“嗯。”李劍卿頷首,隨著小太監徑直去了。
禦書房雖然不是大明宮內最為重要之地,但是對於皇帝來說卻是極為私密之地,一朝天子的心性從這禦書房中可知十之八九,這裡是天子的淨地。
推門而入,入眼處依著牆壁的是極高的一排書架,書架橫平豎直,樣式極為普通簡單,但用的木料卻是極名貴的南疆黃花梨,書架上密密麻麻陣列著各式書籍,擺放參差不齊,但卻都是極名貴的孤本珍品。
書桌上鋪放著幾張書紙,一枝毛筆像清潭細筏般擱在硯中,浸在墨裡,另外的數根毛筆則是淩亂擱在筆架上,紙是長安宣紙,筆是徽州宣筆,墨是易州松煙墨,硯是齊魯地界紅絲硯,無一起眼又無一不是珍貴的貢品。
女帝已經脫下雍容華貴的鳳袍,身著簡單的日常服飾,卻也是繡著飛鸞,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柳眉彎彎,紅唇微曲,眉宇間依舊是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卻是女中豪傑,颯爽英姿,天底下竟找不到男兒可爭其鋒芒。
她的玉手握著書卷,密密麻麻的文字落在鳳目之中尤顯得高深莫測,直到“嘎吱”一聲,禦書房的房門被人推開,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道身影躍門而入。
沒有禦前護衛或是小太監進來通報,李劍卿是直接推門而入,這是女帝準許的,也許千年來也只有李劍卿這個待遇,畢竟皇室注重皇權,誰也不能壞了規矩,只是不知為何女帝要為李劍卿開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先例。
看到一身紅衣的李劍卿,女帝微微一愣,手中的書卷竟是一時忘記當下,鳳目之中的驚疑之色一閃而過,旋即紅唇微啟,淡淡說道:“你來了。”
“嗯。”即使是面對著萬人之上的帝國皇帝,那個受四方朝拜的女帝陛下,李劍卿依舊是臨危不亂,一副冷漠不問世事的模樣。
“你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對朕如此態度之人。”女帝並沒有因為李劍卿的態度産生任何不悅之色,嘴角反而有一絲笑意。
李劍卿冷漠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女帝,女帝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鳳目之中隱隱有寒意凝聚,嘴角的笑意也是愈發的怪異起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帝國與昆侖山如今的形勢可以說是勢同水火,你身為昆侖山門人,竟敢以身犯險,混進長安城,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之事吧,可否與朕明說?”
“不可。”李劍卿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女帝眼底微寒,嘴角卻是噙著笑意,使得她的表情看起來頗為怪異,只聽其漠然說道:“你道行無相境,即便是朕也要奉你為座上之賓,可你不要以為朕就可以任你為所欲為,這天下還是朕說了算。”
“我知道,可這與我無關。”李劍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掃了一眼角落裡的書架,不禁神色一凝,然後淡漠的看向女帝,毫無畏懼。
女帝柳眉一蹙,狹長的鳳目寒意凜然,但僅僅是片刻之後,面色便恢複如常,眼中寒意也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細微的失落之色,女帝靜靜地盯著李劍卿那張俊俏的面孔,輕聲道:“你倒是很像一個人。”
“我不是他。”李劍卿說道。
“你知道朕說的是誰?”女帝修長的眉毛一挑,問道。
“很多人都說過這樣的話。”李劍卿如實說道。
“你倒是不謙虛。”女帝似乎放鬆了一些,笑著說道。
沉默了片刻,李劍卿說道:“他不是我的對手。”
“呵呵,你這話要是說出去,恐怕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多少年來,誰敢說如此狂言,你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女帝譏諷道。
“無證可尋,亦不能證明我不是他的對手。”李劍卿淡淡說道,言語之間,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