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隱倏然伸手將凝脂般白皙的指腹按壓在赫連玦的手腕上,微蹙眉頭似有所思。
赫連玦立馬縮回手避開她的指尖,沉聲道,“唐姑娘是明事理之人,本王還是勸你莫要多生事端,乖乖同意與本王回府就是。”
唐隱沒再繼續去探他的脈象,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就聽到她冷淡平靜的聲音響起,輕聲道,“王爺何時中的毒?”
赫連玦沒想到自己刻意掩飾,卻還是被她這麼快就看出了異常,心疑之下輕笑一聲反問道,“本王身上中毒的跡象已經如此明顯了?”
唐隱嘴角動了動,搖了搖頭冷聲道,“王爺的毒並不算深,表面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只是這毒卻能使人持續無力,日子久了中毒之人便會毒發身亡。”
“如此,本王倒是好奇唐姑娘又是如何看出?”赫連玦倒是不慌不忙,似是有心和她閑聊起來。
唐隱得知他中毒後也稍稍放下心來,隨即回答道,“以王爺的能力,如果不是中毒應該早已走出此地,通知手下將我帶走了吧,又何須費口舌之力。”
赫連玦聽她條理清晰的分析,頓時對她有了新的認識,點了點頭淡淡笑著說,“是有點意思。”
話落靠著樹幹微微閉目,不再言語,也沒有要求唐隱幫他解毒,自知她不會答應。
沒過多久雨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微微的涼風吹動樹葉,發出窸窣的聲響,一隻小鳥撲稜著翅膀飛了過來,落在蘇遺身上,歪著小腦袋好奇地看了看他。
唐隱見狀走了過去,驚動了那隻小鳥,鳥兒忽閃一下又飛遠了。唐隱蹙眉看了蘇遺片刻,見他胸膛似是有隱隱血色透過濕透的衣服,月光下隱隱約約的看著不甚明瞭。
她似是想起什麼來,立即撩開蘇遺胸前的衣襟,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映入她眼中,可能是因為被水泡過,傷口有一些綻開,鮮紅的血還在慢慢溢位,在他白皙的胸膛上顯得尤為醒目。
唐隱不自覺地咬著嘴唇,直到唇瓣上傳來一陣疼痛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用力,表情極為複雜地看著躺在地上面色慘白的蘇遺。終於不可逃避地確定了,這麼久以來她藥中的心尖血,確實是蘇遺的。
捏著他衣襟的手指微微抖了下,隨即將他扶到一顆樹旁,看著他受了重傷還帶著舊傷的身體,心中一軟掏出懷中的創傷藥,簡單的幫他把傷口處理了下。
可能是傷口的疼痛使得蘇遺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唐隱剛剛將他的傷口處理好,就見他眉頭皺了幾下,雙眸睜開來看著她。
唐隱與他對視了一會,轉身坐到一邊不再看他。
蘇遺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唇角輕輕扯了下,雙眸微垂,淡淡說了句,“謝謝”。
唐隱愣了下,驚詫於他這一聲謝,她原本以為他又會像之前很多次那樣冷嘲熱諷,可是他卻說了一句謝謝。
沉默片刻,她皺了皺眉背對著他,聲音有點僵硬地說,“不謝。”隨後抬頭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起身默然走到了河水旁。
赫連玦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略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眸子沉了沉,揚起聲音似是打趣道,“唐姑娘心地善良,既然能為毒公子醫治傷口,何不再行善事,將本王的毒一併解了。”
唐隱望著天邊撒著銀輝的皎月,淡淡開口說,“王爺放心,這毒目前不會傷及性命。”說話間一直看著眼前潺潺流動的河水,並未轉身去看他,言下之意已經尤為明顯。
赫連玦悠然靠著樹幹勾唇一笑,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心中已然暗暗確定了某種猜測,餘光瞥了一眼另一旁的蘇遺,不禁微微眯了下眼。
唐隱觀察了一會兒河水,發現河流中隱約遊過幾條小魚,隨即飛身上樹折了幾支樹枝,又到崖壁旁撿了些碎石塊,把樹枝和石塊堆起來,找來很多樹葉做燃料,升起了一個小火堆。
赫連玦和蘇遺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一個因為中毒不宜隨意活動只能靜待著,一個因為重傷在身暫時行動不便,各自靠著樹幹沉默不語。
唐隱又回到河邊,在淺淡的月光下找尋遊過來的小魚,很快抓了兩條用細樹枝串起來,在火堆上烤魚。
期間還驚喜地發現峭壁間長著一顆不大的果樹,摘了幾顆果子回來,隨手遞給赫連玦和蘇遺一人一個,留給自己一個邊吃邊烤著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