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夫人在便不冷。”畫臨在她耳畔低聲說,望著她暖暖一笑。
“那我給你暖暖手。”慕幽說話間便已拿起他的一隻手,邊走路便對著他修長如玉般白淨的手指哈氣,雙手捂著以免鑽進一絲涼氣。
畫臨見之凝視她認真的神情,微笑。
赫連玦聽到身後二人的對話,卻是頓時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一旁的蕭樓自是有所察覺,看到赫連玦神情異常,卻是不明所以,視線的餘光再瞥到手拉手的慕幽和畫臨,總覺得這三個人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
過了一會,四人一同行至王府蔚湖中央的弱海亭,亭子邊擺著仙客來,花色嬌豔甚是怡人。午膳由赫連玦示意安排在此,慕幽此時看著小亭子前的匾額,一時面露疑惑,不甚明瞭這弱海是為何意。
赫連玦在一旁見著她呆望著亭子,幽幽瞥她一眼,語氣冷淡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傾海萬頃唯系一江潮,聽過麼?”
慕幽聞言哼了一聲,心知他是故意拿她不懂的來堵自己,也懶得搭理他,幹脆腦袋一偏,扭頭望向別處。
亭內有琴師彈一曲古樂伴奏,一旁侍候的侍女為他們敬奉上白玉奶茶,慕幽端起碧玉鑲金的茶盞,咕嚕咕嚕喝著奶茶,繼而看向畫臨輕聲問他,“手還冷嗎?”
畫臨聞言心頭一暖,笑著搖搖頭,緩聲道,“讓夫人擔心了。”
“哦。”慕幽淡淡回了句,邊喝著奶茶便說,“那就好。”
說話間,侍女接著又上了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蘋果、合意餅,慕幽捏著一塊小餅咬著,百無聊賴中扶著亭閣上的雕花闌幹看湖面。湖面並未結冰,正午暖陽照著,一片波光粼粼。正吃著,接著又上了攢盒一品,四喜乾果,四甜蜜餞,光是這各類果子蜜餞就已是看得眼花繚亂。
赫連玦看著慕幽吃得愜意,隨口問她,“侯爺覺得本王這王府可還寬闊?”
“還行。”慕幽吃下一顆腰果,隨口應道。
赫連玦隨即挑眉,繼續問她,“比起相府如何?”
慕幽聞言歪過頭,眯了眯眼,似是想了想說,“相府好看。”
“相府哪裡好看?”赫連玦緊跟著問她。
“哪裡都好看。”慕幽這次想也未想便答,然後看了眼畫臨,挪了身子坐到他身邊,繼而皺眉瞪著赫連玦,見著他一直冷冷挑眉諱莫如深地望著自己,一臉不滿地問他,“你老看我幹嘛,是不是又在想什麼損招?”
赫連玦立時氣結,冷哼一聲喝道,“本王眼瞎了才會看你,醜人多見怪。”
“我把你揍瞎。”慕幽雙眸微眯,捏著拳頭沉聲道。
蕭樓忍不住冷聲警告她,“這是王府,九幽侯你莫要囂張。”
慕幽聞言卻是不屑地歪了歪嘴角,嘎巴一下捏碎了一個核桃仁,粉末經風一吹自手中飛散而去,緊瞅著赫連玦瞪圓了眼。
畫臨見著幾人又是劍拔弩張,及時緩和氣氛,執起碧玉鑲金的茶盞來,沉聲道,“此次來探望王爺與世子,希望能化幹戈為玉帛……”
“既然相府要賠禮,倒不如把湯姑娘送來相府做本王妃子,如何?”赫連玦倏然冷聲道,狹長的眸子一瞬不眨盯著慕幽,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慕幽立時舉起手中茶盞,嘩的一下徑自潑到赫連玦臉上,頓時他白如凝脂的面上沾了幾片茶葉子,“赫連玦你要不要臉?”
蕭樓在一旁立時驚呆,一臉錯愕地看著眼前狀況,本以為赫連玦定會大發雷霆,卻不料他不怒反笑。
赫連玦聽了慕幽那話,只是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抽了一方手帕,低低笑著徑自將臉上茶水及那幾點茶葉擦掉,倏地湊近了慕幽幾分,一雙墨玉一般的眸子含笑盯著她,刻意放緩了語速淺笑道,“上次在相府,本王說讓侯爺幫本王洗洗臉,沒想到侯爺記性真好,真是掛念本王。”
此話說完,赫連玦看著慕幽陰沉著臉,在她怒火正要發作時,自己卻是端坐回了座位,一臉戲謔的笑,毫不避諱地看向她。
慕幽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即挑眉瞪視他,霍霍磨著牙,正巧這時午膳開始,侍女們依次而來,將一盤盤精美佳餚奉上。慕幽看著她們將一道道菜餚擺放整齊,頓時火氣煙消雲散只顧看吃的,待看清桌前的各種美味,雖是樣式精美、色香俱全,她卻是忽然輕皺了下眉梢,不由問起,“赫連玦你這是要擺全魚宴嗎?”
赫連玦隨即優雅一笑,撩著一縷被茶水侵染得濕漉漉的頭發,眸中神色風情萬種,眼皮眨了一下便坦然道,“是啊,本王酷愛吃魚。”
慕幽見狀心裡疑竇頓生,見著畫臨正是耐心地給她挑刺,恍然間似有所悟,纖指直指向赫連玦,立時驚嘆道,“我懂了,你是要卡死我,真是陰險。”
赫連玦聞言看著她冷笑,面色不屑道,“本王要害你,何必大費周章。”
慕幽一聽又是挑眉,心裡仍是提起警戒,冷然道,“果然你的東西都有毒。”
赫連玦直接反問她,“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毒沒毒?”
慕幽蹙眉沉默,此時畫臨正好將挑好刺的魚肉夾給她,慕幽遲疑地嘗了一口,忽的愣住了,眉頭緊鎖著看了一眼面前的鳳尾魚翅,恍惚間抬眼直直瞪著赫連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