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並未多想,直接開口道,“你才二十五歲,年紀輕輕的大什麼。”說完轉眼一想又說,“我二十五的時候還要打仗呢,我覺得我能打到五六十歲,戰到死。”這話說得滿腔熱血沸騰,滿面堅毅神情。
畫臨聽到後面的話卻是心裡一緊,握著她的手說,“夫人到時候能不去麼,太受苦了。”
“我是將軍,三軍不可無帥,我不去誰去?”慕幽不解地看他,說的理所當然,接著又是若有所思地說,“你是文官要動腦,我是武將就要動手,這樣才能各司其職。”
“我知道。”畫臨微垂著眼瞼淡淡回道,聲音輕淺得似是承受不住這幾個字,眸中盡是不忍,低著頭看她纖細的雙手,心尖被輕輕揪著。
“畫臨你怎麼了,困了嗎?”慕幽見他片刻未言,以為他要睡著了。
畫臨聞言抬起眼,凝神望著慕幽俏麗中略顯英氣的面龐,輕聲道,“夫人臉上有東西。”
慕幽立即拿手抹了抹臉,忙問道,“還有嗎?”
畫臨始終凝視她,點頭說,“還有。”
“那你幫我弄下來。”慕幽隨口道,索性把手縮了回去。
“好。”畫臨淺聲應著,緩緩伸出如玉脂般修長的手指,指節纖細白淨,指尖輕輕點在她眉心,便用指腹摩挲著,又緩緩點在她嘴角,指尖停在她唇邊微微動了下。
尚未離別,卻是相思入骨,心中微微一酸,有些話停在嘴邊卻是無從開口,最終化作一片柔情,埋在心間,在唇邊微微漾起一波漣漪。
慕幽見他微笑,奇怪問道,“拿下來了嗎?”
“嗯。”畫臨依舊輕淺地應了一聲,複又對她溫和地笑著。
慕幽偏著頭雙眸正對著他,認真地看著他,忽然發現他睫毛濃密的眼角處,有一顆小小的淚痣。暗暗一點,眸光一襯明滅萬千,不由對他說,“畫臨你有一顆淚痣,在這裡。”說話間已是抬手點了點他溫潤的眼角。
畫臨於是微笑著對她講起,“小時候喝中藥愛哭,所以便有了淚痣。”
慕幽盯著他眼角那一點看了一會,想象不出畫臨哇哇大哭會是個什麼樣子,忽然就覺得很好玩,不自覺笑出了聲。
“我小時候都是揍得別人哭,自己可從沒哭過。”慕幽邊笑邊與他講起自己。
“是嗎?”畫臨柔聲問她,說話間撫著她的頭發。
慕幽點點頭,老實說,“是啊,我小時候可厲害了,那時候天天有小孩父母去我家找我娘,說我欺負他們家孩子,我娘就教導我……”說到此處她眸中忽而有了溫和的淚光,心裡瞬時一軟,默默說著,“我娘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她對我很好。”
畫臨又湊近一些抱住她,正要給她抹淚,修長的手指將要伸過去,卻見她眨巴眨巴眼睛自己把眼淚給倒流回去,隨即一把將他推開說,“你離我太近了。”
“我們近點不好嗎?”畫臨心裡微微一沉,輕聲問道。
慕幽立即搖頭,蹙眉很是認真地說,“如果太近了就會聽到心跳聲,聽到心跳聲就會忘了別的,然後人就傻了。”
畫臨頓時訝然,隨即問她,“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慕幽低頭緩緩說來,“這是我自己總結的,就好像我現在聽到了你的心跳,我就會很好奇你在想什麼,可是我不是你根本不知道,所以就更加好奇,但我終究不是你。”
畫臨聞言又是柔和地笑笑,語氣溫和問她,“夫人想知道我想什麼嗎?”
慕幽卻是直接將頭偏過枕頭另一側,“不想,我腦子不好使,想太多就卡了。”說完她又偏過頭來看著畫臨,語氣淡淡說,“畫臨我們不是一種人,我不生孩子,這麼能吃,當你的夫人天天給你惹麻煩,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習慣。”
畫臨順勢摟住她肩膀,柔聲道,“你是我夫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慕幽斜眼瞥了下他摟在自己肩上的手,卻是低低說了句,“我就不該當你夫人,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人,你對我越好我越會覺得虧欠你,你這個人總是對別人這麼好,難怪別人都很喜歡你。”
畫臨聽了她這番話,雙唇動了動,卻又忍住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心裡默默嘆了一聲,轉而笑著說,“夫人習慣了就好,我也是盡我作為夫君的責任。”
慕幽聞言複又盯著他面容,看著他從容的神情,終是眉眼舒緩,遂又說,“只是盡責任對吧,就像隨便換一個人當你夫人,你都會對她這麼好,是吧?”說完仍是緊緊盯著他,等他一個肯定。
畫臨望著她將將緩和的容顏,心裡一陣糾結,猶如針尖細細紮刺一般,最終還是淡淡點了點頭,生怕給她增加負擔。
慕幽內心頓時鬆了口氣,面色欣然道,“畫臨你真是個好人。”
“我不想當個好人,只想當個對你好的人。”畫臨心裡苦笑,面上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