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臨見狀無聲嘆口氣,望了一眼周圍幾名還能動彈的侍衛,隨手吩咐道,“先將你們世子抬到就近的醫館中醫治,醫藥費用相府來出,世子醒來時告知他一聲,改日畫臨親自登門賠罪。”話落便牽住一旁的慕幽,迅疾轉身離去。
周圍眾人頓時一臉蒙圈,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位氣質出塵的男子原來是左相啊,隨即便又推敲出那打人的這位,可不就是侯爺了嘛。眾人將是恍然大悟卻已是不見那兩人的蹤影,畫臨早已經帶著慕幽走遠了,就連儀仗隊也已經遠遠離去,只留下幾個喃喃叫苦的侍衛。
時至夜色深沉,皎潔月光灑下,映出一地光影交錯。赫連玦倚在軟榻上養傷,殿內燭光柔和宜人。
“怎麼平南王世子還未來?”赫連玦拈著棋子低聲問葉深,神情顯出幾分不耐。
“屬下這就去查探下,王爺稍等。”葉深話落便一刻未敢怠慢,迅疾出了房門。
赫連玦繼續看著棋盤中擺好的棋局,面色已是沉著無波。少頃,葉深便是探查而歸,臉色卻是一陣青一陣白,神情不定。
赫連玦見狀心知出了事端,隨即低冷的聲音問他,“怎麼了?”
葉深微微皺眉,立即沉聲稟報,“在來府邸的路上出了點事故,世子不慎撞見了九幽侯,被打了一頓。”
赫連玦一聽此言,手中棋子叮當摔落在棋盤上,面色不悅道,“他沒事招惹慕幽幹嘛?”
葉深隨即繼續說,“世子在金陵大街上開路時,把一個賣糖葫蘆老頭的糖葫蘆架子撞壞了,碰巧九幽侯看見了,然後……”
赫連玦聞言卻是冷哼一聲,繼而問葉深,“世子現在人呢?”
葉深沉聲回道,“臨時被送進了就近的醫館,暫無生命危險。”
赫連玦支起腦袋,緩緩揉了兩下太陽xue,隨口便說,“慕幽這腦子,除了吃的還能不能裝點別的?”
葉深默然,不敢貿然開口,最後訥訥道,“應該是不能……”說話間快速看了一眼赫連玦陰沉的臉色,隨之又遲疑著加了個“吧”,最後這個字的音調,極其輕微。
片刻未見赫連玦出聲,葉深未敢再抬頭去看他的神情,想了想又是老老實實說了一句,“屬下不知。”
赫連玦隨即又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畫臨牽著慕幽一路上二人未多言語,畫臨看了眼慕幽憤懣的神色,嘴邊的話終是嚥了回去,直至回府。
皎月高掛,慕幽回到臥房,隨手將外衣褪下便坐到床上,纖細的手指一把拉過被子,隨便往身上一裹就背過身子躺下了。畫臨靜靜看著她上床,默默走到床邊拾起她扔到床腳處的外衫,擱到屏風上,望著慕幽的背影看了片刻,才褪下自己的外衣。
臥房中最後一盞燭光熄滅,慕幽仍是撇著嘴不願與畫臨說話,背對著他裹著被子縮到了牆根裡,眼睛眨巴眨巴看著牆壁一動不動。
畫臨沉默一會,終是看不下去,無奈之下緩聲問他,“夫人還在生我的氣?”
慕幽聞言仍是不語,繼而又將被子裹緊了一分,畫臨隨即淡笑,然後把身子往她身邊湊了湊,慕幽輕蹙了下眉毛,繼續往牆角挪了一分,不料畫臨卻跟著她繼續靠近了一分。
慕幽被逼到沒有地方再挪動,終於探出頭來悶悶出聲,“你別擠我。”
畫臨立即溫聲問她,“還生氣?”
“明明是他把糖葫蘆弄壞,為什麼你要賠禮道歉?”慕幽垂著頭,悶聲問他,心裡實在是想不通,只覺得錯在對方沒必要如此低頭。
畫臨釋懷,視線望進她雙眸中,柔聲問,“夫人是擔心我?”
“我心疼糖葫蘆。”慕幽闔了下眼皮,皺著眉實話實說。
畫臨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繼而耐心地緩聲道,“即便是平南王世子弄壞了糖葫蘆,也不能把他揍成那樣,打人終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