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心情受堵,沉默著走到了書房,一句話沒說悶悶地坐下。畫臨見她進來,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緩聲問她,“夫人不是去找唐姑娘嗎,這麼快便回來了?”
“嗯。”慕幽煩躁地應了一聲,趴回桌子上,轉而發現畫臨繼續在看書,張了張嘴似要與他說什麼,話未出口卻又咽下了。
畫臨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輕聲問她,“夫人怎麼了?”
“孔夫子那老頭是說過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嗎?”慕幽見他先開口問她,便再忍不住向他問道。
“然也。”畫臨脫口而出。
“哦。”慕幽聞言便淡淡應道,神情有些悶悶不樂,忽而又道,“那這老頭肯定是懼內。”
畫臨聽了她這話,立時覺得很有意思,便笑著反問她,“何以見得?”
慕幽就撇著嘴道,“孔老頭肯定是在家受了氣,不敢明面和他夫人理論,就偷偷在書裡寫她壞話。”說完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哦,夫人說的確實有理。”畫臨若有所思地應著,隨即微笑著問她,“夫人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慕幽一聽又是悶悶不樂地看了他一眼,便立即別開視線,口中含糊不清地快速說了一句,“赫連玦說我胸小。”話落不由輕蹙起眉毛。
畫臨聞言當即愕然,卻是捏了捏拳頭,心裡也瞬時覺得有些悶,卻又見她拍著桌子倏地站起來,忿忿地道,“說我胸小也就罷了,還說我矮。”
“呃。”畫臨看見她突然站起,一時恍然,又聽聞她這話,忙安慰道,“九王爺風流成性,他的話夫人不必在意。”
“你站起來。”不料慕幽突然冷不丁地沉聲道。
畫臨便不解地站了起來,就見著慕幽走近他,與他面對面站著。畫臨莫名心裡升起一絲緊張,看著她英氣中帶著幾分俏麗的面龐,有一絲心猿意馬,他明亮的墨眸瞬間便顯出幾分柔情。但見他眸光微閃之時,慕幽目光平視並未看他,抬手從自己腦袋上平齊而過,正好打到畫臨肩頭上端一點點。
慕幽頓時面色複雜,畫臨暗自鬆了口氣,面上一絲赧然一閃而過,看了眼她的小身板,轉而微笑道,“夫人不矮,比在國子監時長高了呢。”
她一聽這話,心裡很是中意,順口問他,“長高了多少?”
畫臨隨即伸出修長的手指,白玉般的兩指並攏,橫在她面前很是客官地道,“夫人應是長高了二指。”
話音一落,慕幽瞬間面如死灰,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纖纖玉指搭在他肩膀上稍一用力,沉聲道,“畫臨你先看書,好好學習。”話落抿了抿唇,便陰著臉飛快地出了門。
慕幽迅疾而行,不一會兒走到後庭,掃視一圈終是見到赫連玦。他正在長廊裡優哉遊哉賞花漫步,不時地丟擲一個媚眼,惹得附近走過的侍女一臉紅暈,心神蕩漾地捂著胸口離開,卻又都戀戀不捨地頻頻回頭凝望他。
慕幽跳上一個核桃樹,隨手摘了幾顆還未脫皮的核桃,見赫連玦正是折了一枝梅花在手裡搖晃,颼颼幾下將手中核桃飛速擲出,紛紛正對著他腦門飛了過去,砸的赫連玦大驚失色躲閃不及。
此時赫連玦轉頭來尋,見到綠花叢中懷裡抱著核桃的慕幽,也明白是怎麼回事,隨即又是挑眉說,“本王說的是大實話。”
慕幽並不搭話,只是悶聲拿核桃扔他,個個精準無比如雹子般落下。赫連玦不多時便被核桃打得落花流水,於是飛速運用輕功跑開,慕幽不依也抱著滿懷核桃運起輕功,追著他滿庭院裡來回跑,最後逼得他情急之下找到畫臨。
赫連玦剛在書房門口落地站穩,一個核桃又是飛了過來,他立即疾步跨進書房,咳嗽幾聲假裝要與畫臨商討國事。
“王爺來了。”畫臨看著屋裡滾進一個青皮核桃,正是奇怪便看見赫連玦突然闖入,便放下書卷拱手行禮。
赫連玦挺直腰身,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左相,本王想起春祭大殿……”
慕幽倚在書房外的長廊上晃著腿,看向書房中裝模作樣的赫連玦,悶悶不樂地剝著毛茸茸的核桃皮,兩指捏著桃核稍一用力便將其碾成了粉。她只是默默盯著赫連玦,他在書房內也能看得到她虎視眈眈的眼神,直看得他脊背發涼,一刻也不離畫臨。
書房內二人談話間隙,畫臨見赫連玦心不在焉視線斜瞥,餘光掃向房外便看見慕幽抱了一懷青核桃,正坐在長廊闌幹上,畫臨不禁微微蹙眉。
“王爺,請稍等片刻,微臣去去就來。”畫臨對赫連玦拱手,十分客氣地道。
赫連玦微微點頭,看著他快步走出書房,自己悠然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向書房外的二人。
畫臨踱步至慕幽身前,只見他伸手便拿起一顆核桃端詳,慕幽靜靜看著他,他卻是十分認真地又看向她,輕聲道,“核桃還沒熟,夫人怎麼就摘了?”
慕幽聞言只是睨了眼書房中的赫連玦,扯扯嘴角沉默著沒有回話。畫臨看了眼她纖細的手指,指腹微微染了一些青色,他碰了碰她的手,卻是墨眉皺起,柔聲道,“手這麼涼。”
慕幽指節微微動了下,嘴上隨口說,“手爐忘了扔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