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在蓋頭裡皺了皺眉,畫臨竟敢佔她便宜,但情急之下她也沒說話,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東海朝珠戒指,心想還好沒出岔子,不然不知道怎麼挨太後數落呢。
一系列繁瑣禮節後,開始正式的拜天地環節,贊禮者高喊,“一拜天地!”
慕幽偷偷瞥了畫臨一眼,學著他的樣子拱手拜天,心裡嘀咕著這不就是拜空氣麼。
贊禮者又喊,“二拜高堂!”
畫仁老狐貍假死,高堂之位上只有大夫人笑顏而坐,慕幽和畫臨又拱手拜了拜大夫人。
“夫妻對拜!”
畫臨俯身相拜,慕幽也學著他的樣子作揖,結果兩人腦袋撞上了,“砰”地一聲顫得慕幽眼花繚亂,畫臨見狀心裡哭笑不得,表面上還是若無其事一派謙謙君子模樣。
“你看看左相長得多麼帥啊,怎麼就娶了慕侯爺了呢?”底下坐著的看客裡有不少名門小姐,眼巴巴看著暗戀了幾年的畫臨今日迎娶別人,她們心裡很是心塞。
“就是啊,那慕侯爺聽說舞刀弄槍,你說嚇著我們相爺可怎麼是好?”
“嘿,你們說誰呢,別看你們相爺樂意娶,我們侯爺還不一定樂意嫁呢。”看客另一邊傳來反對聲,小姐丫鬟們一抬眼,緣是西廠東廠的年輕錦衣衛們,還有今日護送的禦林軍也在同席。
錦衣衛和禦林軍多出自世家大族,絲毫不懼怕這些小姐們,哼聲道,“我們侯爺那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上得了疆場下得了朝堂,揍得了百官殺得了胡莽,誰見了不得老老實實服服氣氣,侯爺嫁了左相才是虧大了!”
“呵,你們懂什麼!我們相爺學富五車腹司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比起你們那個連禮數都記不全的侯爺,不知強了多少倍!”大衍民風開放,小姐們毫不怵頭,直接回罵過去。
錦衣衛們嘴不饒人,“大丈夫生來保家衛國馳騁疆場,誰管你們這些文縐縐的酸腐儒人?搖頭晃腦就知道背書,簡直就是書呆子,連篇累牘實在煩人。”
“喲,齊家治國平天下靠的不就是我們相爺這種全才嗎?你們這些莽夫,是非不分曲折不辨,真是氣人。”
“你說誰是莽夫?”
“說的就是你,你,還有你們都是。”小姐們雙手叉腰,站起身來。
錦衣衛禦林軍們也不甘示弱,怒發沖冠,兩方人馬針鋒相對,針尖對麥芒,好一通咄咄逼人的氣派對決,周圍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不是喲呵,氣氛頓時更加熱火朝天。
繁縟的拜堂儀式畢,由兩個小儇捧龍鳳花燭導行,畫臨執綵球綢帶引慕幽進入洞房。慕幽進了房間終於得以喘口氣,她一把要扯掉紅蓋頭,奈何被頭上的金鳳冠勾住,怎麼扯都扯不下來,畫臨溫柔道,“夫人莫動,我來幫你。”他輕手將蓋頭掀開,看到慕幽的臉時怔了下,手懸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怎麼了?”慕幽微微蹙眉,不覺認真打量了下畫臨,他平日裡穿白衣朝服慣了,今日乍然換上一身紅裝,似火紅衣映襯下顯得愈發出塵逸世,好似空谷臨風,清淡如霜。
“沒有,很少見夫人這樣打扮。”畫臨微微頷首,似有羞赧。
“哦。你今天也很好看。”慕幽如實道。
“是嗎?”畫臨的如畫眉眼間似有吟吟笑意,他凝神看著慕幽,她今日敷了粉施了妝,平日裡膚色是不透明的白,冷得像玉,現在細膩柔滑好似白瓷一般輕盈透薄,兩片唇瓣上染了幾點口脂,輕輕一點紅色令人心神晃動,婆娑心神。
“對啊,你本來就很好看嘛。”慕幽用一雙絕妙無暇的眼睛看著他,黑白分明明眸精朗,挑挑工筆細描過的遠山眉,“我那些將士們都來了嗎?”
畫臨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點頭道,“應該來齊了。”
“太好了,我都好久沒見他們了,走,去賓客席。”慕幽習慣性大步一邁,結果當場差點被絆倒,畫臨又是貼心扶著她的手,她一把把他推開,眉毛豎起,“我自己能走。”
“好。”畫臨溫聲道,和她並肩走到宴席上,客人們自覺分成了兩撥,一撥是畫臨所請的朝廷大臣同僚們,外加各種世家子弟王孫貴胄,基本都是各種文官,熙熙攘攘佔個半個大堂。
另一半是慕幽的嫡系軍官副將們,這些人追隨她浴血奮戰多年,有的前幾日還在邊塞奮戰,結果聽到她要成親的訊息便從四面八方不分日夜地趕來了,有的還未來得及梳洗換裝,氣派威嚴地佔據了另一半大堂。
慕幽和畫臨甫一出現,客人們頓時發出陣陣驚呼,喲呵聲喝彩聲不斷,畫臨伸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