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遇上埋伏怎麼辦?”畫臨遲疑道。
“埋伏?”慕幽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我就是帶著兵過去把他們打跑就行了,別的一概不管。”
“那你追敵過程中有沒有遇見過意外?”畫臨對她忽然生出幾分好奇,問道。
“有啊,有的時候我追著追著後面就沒人了,然後前面就忽然從林子裡殺出好幾千人來,然後麼,解決了之後就沒然後了。”慕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畫臨,“”他能體會的到敵方將領知曉自己的埋伏如此不堪一擊後的心情,大概就像他現在面對慕幽一樣。
慈寧宮正殿裡,太後聽了婢女們的彙報後,心情十分複雜,這兩個人堪稱是沒有一點共同語言啊,完完全全避開了對方要表達的意思,交流都不在一個層次上,不過這樣都能尬聊下去,也真是難為畫臨了。
她視線微微放空,看著一蓑煙雨中的萬千宮闕,思緒漸漸飛遠,這兩人的因緣能走到今天,波波折折坎坎坷坷,其實不過是多年前的一句笑談。
七年前的一天,皇帝氣沖沖趕到坤寧宮,新擺的盆景被一腳踹飛,正在殿裡唸佛的皇後聞聲一驚,還沒開口,就聽皇上一通咆哮,“慕幽那個兔崽子,朕早晚有一天斬下她腦袋!”
她心知了緣由,也不說話,只是扶他坐好,給皇帝捋一捋背,揉一揉肩,見他怒色稍解,便柔聲道,“你跟這瘋丫頭較什麼勁?”
“今日朕迎三軍將士歸朝,她又是跟個筆架山一樣站著不跪,真是,真是罪該萬死!”老皇帝說道激動處一陣急喘。
皇後暗笑,岔開話題道,“女真作亂十餘年,今日終於平定,陛下應該高興嘛。”
皇帝一聲冷哼,“十餘年都沒平定,現在倒是被慕幽這個小丫頭平定了,真是丟我大衍臉面。”
皇後輕笑,嬌嗔道,“皇上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慕幽乃大衍的九幽侯,是陛下的子民,現在立下軍功倒落下不是了?”
皇帝悶聲不語。
她見他火氣已消,搖頭輕嘆,甚是哀婉,“可憐慕幽這個孩子喲,從小就無父無母無人教管,要不是今日陛下大發慈悲,她現在早就人頭落地咯。”
皇帝頓時敗下陣來,搖搖手,“別說了,朕這不還沒罰她嘛。不但不罰,她這次掛帥沖鋒立下軍功,還應該嘉獎呢。朕又不是無道昏君,怎能因她不下跪就胡亂論罪?如此要是傳揚出去,豈不令忠臣心寒?”
她打趣,“陛下要賞丫頭什麼?難道要賜個如意郎君不成?”
老皇帝一副臭臉,“就她那樣兒,誰家公子敢娶?國子監那幫人也不知道怎麼教的,教了幾年教出這麼塊石頭來。”
她正要開口,卻見他若有所思,“要不讓國子監祭酒找慕幽談談?這丫頭三觀不正啊。”
皇後挑眉,“祭酒?他多大?娶親沒?”
“今年剛二十,你也認得,就是左相他兒子畫臨嘛,在金陵有車有房還單身,過幾年左相退休了就讓他接班。”
“嗯,成。”
於是,一樁因緣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結成了。直到七年後的今天,依舊在糾纏不休。
她不禁揉著太陽xue嘆了口氣,這兩個人,何時能開竅呢?
畫臨不厭其煩地教了慕幽好幾天,終於慕幽受不了了,跟他說想靜靜,畫臨無奈之下還是同意了。
她躺在慈寧宮偏殿的大床上,心裡輕飄飄的感覺很怪異,自己就這麼一輩子,然後過些天就要嫁給畫臨了,雖說有名無實,可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想逃婚的,離開金陵重歸大漠,也許就不會這麼發愁,朝堂是非多,這一點她已經司空見慣了,也心知肚明,她不想牽扯太深。
“嘿,幹嘛呢?”
慕幽一扭頭,看到赫連空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