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醒來,是第二天的事。
首先是喉嚨。
癢。抑制不住的,百爪撓心的,勾勾搭搭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癢。
像是春天初生的柳絮,夏天水果外層的絨毛,秋天婦人身上的皮草,冬天柯基圓滾的屁股。
毛絨絨的。毛。無止息的撓著喉嚨。
幹。
想試著清兩下嗓子,但連續吞嚥幾口後,勉強得連唾液都分泌不出來,只能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又把這種企圖原原本本的收回。
然後是鼻子。
像是不會水的人突然沉到河底。核電站洩漏後的小心翼翼。看到恐怖鏡頭時屏住呼吸。
想用手指去摳鼻孔。但真的反複捅了幾次後,發現鼻子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變得通透,反而變本加厲的幹咧般疼痛。
“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襲來,彷彿一架破了的風琴,一頭牙口不好的老牛,一張泛黃的電影票。
最後是身體。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忽冷,忽熱。
半邊像是在老北京火鍋的清湯裡翻滾,清湯裡寂寞的只有草葉和蔥段,自己像那帶肥帶瘦被片得飛薄的羊肉片,“呼呼”的上下翻滾,“嗤嗤”的泛著油花。
半邊像是在寒風裡瑟瑟發抖的冰糖葫蘆。拖長的糖稀是迎風招展的鼻涕,瑟縮的紅果是凍得通紅的臉龐,兀自發抖的腿是串起來的竹簽。在冬天裡沒有陽光的氣息,一聲故作輕松的呻吟。
-——————我、現在是在哪裡?
唐靖茫然的望著天花板。
…
此時,廚房裡。
白瑛點著了火,眉頭輕鎖,在心裡默默籌謀著剛在超市裡採購的食材。
一個豬蹄。一小撮魚面。一截粉藕。三顆大棗。
思索完畢。
她擰開煤氣開關,在灶臺上同時架上一口鐵鍋,一個黑陶瓦罐。
先處理豬蹄。
豬蹄早已煩超市小哥剁成小塊。一個完整的豬蹄被剁了四刀,成為了大小差不多均等的八塊。“一家人就是要這樣,整整齊齊!”
在鐵鍋裡盛滿水。開火。燒水。
水開以後,她小心的將清洗過的豬蹄小塊們,一古腦的,全部傾倒進去。
當豬蹄在水裡歡快地翻滾的時候,就得準備其他配料了。
白妡眼疾手快的將藕去皮,清洗,然後菜刀一陣急閃,粉藕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小塊,被她順手投入黑陶瓦罐中。
下邊的步驟是清洗三顆大棗,削一小截薑片。
嗯,處理妥當後,一併投入瓦罐。
這邊的豬蹄開了,關火。水面上浮起一層油末。
把鍋裡的水倒掉,豬蹄撈出,再仔細清洗一遍。
鐵鍋仔仔細細地洗一遍,確保沒有怪味。
再次開火,把鐵鍋坐上火。然後調成小火。
豬蹄們被再次倒入鍋裡,承受“炮烙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