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爽的微風吹過蘇晨的面頰,帶來些水汽,潮濕的泥土味,和一點點輕微的蛋白質腐爛的硫磺味。蘇晨皺了皺眉,忍了。
蘇晨現在的五感都十分敏銳,按理說,這其實應該算是一件好事。不過,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這句話還真有夠靠譜。
比方說,蘇晨的鼻子特別敏銳之後,原本只是比較愛潔的習慣,就進化成了潔癖。
因為,如果自己的衣服上有汗液的氣味,最受罪的,其實還是自己的鼻子。
而如果哪天他想偷個懶,洗澡的時候只是胡亂沖一沖,那麼那些沒有洗得足夠潔淨的角落,就會時不時地將一些難以忍受的死皮與汗垢之類的氣味,一縷一縷地送到他的鼻子底下。
而在聽力變得特別敏銳之後,原本覺得安靜宜人的夜晚,也變得沸反盈天。
細細的蟲鳴聲,各種小生命窸窸窣窣的挖土聲,娟飛蠕動的爬動聲、振翅聲,各種植物歡快地拔節生長的聲音……
凡此種種,各種各樣在原本聽力沒有這麼好的時候,根本注意不到的細微聲響,都變得近在咫尺。又像經過了大功率的音響給特意放大了一樣,又清晰,又惱人。
蘇晨常常慶幸自己早早地學會了放棄睡眠,而是利用徹夜打坐練功來恢複精力。
不然就憑這種敏銳的聽覺,自己就甭指望能不失眠……
蘇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著臺階,向下走去。
一邊轉著雜七雜八的念頭,一邊數著自己的步子。
然而,數著數著,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一般人家的菜窖,挖個一米多深就夠用了,人口多些,土豪些的人家,挖個兩米深的菜窖,也已經是極限了。
怎麼也不可能需要一百多級臺階,而且還彷彿只走了半截的樣子,沒走到頭兒!
莫非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蘇晨有點膽戰心驚,考慮到人眼非常容易被假象欺騙,要說在這樓梯上設個欺騙眼睛的陷阱機關之類的,讓人在原地反複上上下下地打轉,可是再容易不過了。
可是在這種臺階上,又真心不敢閉上眼睛走……
於是,蘇晨想了想,幹脆又點燃了一張追蹤符,然後重複了一遍之前的過程,最後又將那張單薄的紙鶴重新喚了出來,騎上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傲嬌黃鶴,搖搖擺擺地朝著追蹤符指引的方向,晃晃悠悠地飛了過去。
黃鶴選擇了一個跟樓梯呈六十度角的方向,斜斜地切了過去,蘇晨不由得慶幸這一步棋走對了。如果繼續在樓梯上來回來去地上上下下,大概不累趴下不算完!
因為怕錯過了兩小隻,蘇晨指揮著讓黃鶴打著旋兒,慢慢悠悠地飛了一陣子,可以說基本做到了不放過每一寸可疑的土地。然後,蘇晨就看到了之前在那個霧濛濛的傳訊晶幕上看到的場景:
兩小隻現了原形,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乍看起來就好像睡熟了一樣,滿臉的安詳恬靜。
蘇晨雖然是隻不折不扣的單身狗,從來沒有當過爹。
不過,看著兩小隻一動不動的樣子,竟忽然從內心深處,湧出了一陣類似於一個父親對自己的一雙兒女的柔情。
黃鶴不知是不是體會到了蘇晨的心意,被他隨手收了,竟也沒有發出清亮的鶴鳴聲表示抗議。
蘇晨不想驚醒兩小隻,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略有一點糾結,要不要幹脆直接把它們倆收進納物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