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當袁威領命即將到前線助陣時,華皇也跟北宮澈一起送大軍出發。
華皇自然認識袁威,自小她也是由他老人家看大的,更別說他功在社稷,就連父皇也視他如父親般尊敬。“袁將軍,此行請您務必小心,您年紀大了,千萬不可上陣殺敵啊!”
“老臣謝公主掛心,請公主放心,老臣定會平定亂賊,還我廣朝太平。”袁威說著,忽然看見她身後的儷人,一時間便不作聲了。
華皇見狀立道:“儷人,還不快跟將軍辭行?”
嫦娥假扮的儷人沒想到會見到袁威,愣了下,但也很快地接話。“儷人祝將軍馬到成功。”
“儷人,你也無事真是太好了,幸好有你保護公主,公主才能安全還朝,不愧是我袁家的子孫……”袁威自政變之後,久未見到外孫女,對她能盡力保護公主感到欣慰,卻也為自己沒能保護李厚而愧疚,想著便忍不住伸手拭淚。
“儷人,怎麼叫將軍的呢?”華皇見她如此生疏地稱呼袁威,有些詫異。
儷人才照著已知的關系,親暱地喊了聲。“伯公,您別傷心,儷人沒事……”
不料這麼一喊,袁威的表情立即變了。“儷人,你從小喚我姥爺長大,是怎麼了呢?”
這下不但儷人像是踏進陷阱中的獵物,就連華皇也百思不解地望著她。“儷人,你沒事吧?”
她不禁再度猜想,為何儷人變得如此奇怪?既想隱瞞她的記憶,有些小地方又讓她覺得儷人好像不是從前那個儷人了……
難道,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但怎麼可能?儷人與她相處甚久,而眼前的女子聲音、模樣都跟儷人相同,怎麼可能?
華皇雖這麼對自己說,但對儷人不免開始留了心眼,總覺得不能再全然相信她了。
儷人鎮靜面對主子疑問的目光,立即改口。“儷人……只是見公主跟攝政王在場,不敢用家裡稱謂稱呼將軍,請姥爺原諒儷人的無禮吧……”
“好孩子,姥爺不怪你。”袁威聞言也不再深究。“你千萬要好好侍候公主,知道嗎?”
“是,儷人知道。”
在一旁看戲的北宮澈不動聲色地微笑。“袁將軍,容本王親自送你出城吧!”
“好。”袁威對北宮澈點頭,在大軍出發之前,對華皇說道:“公主,袁威我相信攝政王是忠於廣朝,忠於先帝,就算外面流言蜚語說是攝政王殺了先帝,想自立為帝,我也絕不相信!當初若不是攝政王堅持不為您發喪,或許今日您將有家歸不得,有命也會無命,請您也相信老臣一次,不要被有心之徒利用了……”
華皇沒想到袁威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本已對儷人、對北宮澈的罪行感到懷疑,如今加上袁威的證詞,她更能肯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真相存在。
“袁將軍,不必為本王擔心,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本王相信公主終會知道我的忠心。”說完,北宮澈也望向華皇,良久地注視著她。
華皇在他的目光中看見愛意,那一刻,她再度感受自己的心,就如夢到兩人落水回憶的那一夜,不但為他著急,也因他有些疼痛。
而她這次懂了,原來她並不是恨他才痛的,而是因為愛著他,對自己沒辦法愛他而痛。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心情,即使失去記憶,但她的心一直記著他,沒有放棄地愛著他……
“公主。”這時北宮澈對她道:“如果可以,請你跟我去錦亨園一趟好嗎?”
“錦亨園?”
“那是我們初見面的地方,雖然公主現在失去了記憶,但我認為……你或許能在那邊想起什麼。”
華皇只斟酌了一會兒,便答應了。“好吧,我跟你去。”
“公主……”儷人見狀急急喊了聲。
“儷人,別擔心,我想攝政王還不至於誘我去錦亨園取我性命。”說完,華皇便朝他踏出一步。“走吧。”
於是北宮澈讓開身,讓她先行一步,而她也沒讓儷人隨行,便獨自與他離開長晏宮。
當華皇與北宮澈到了錦亨園的門口,北宮澈也特地停下腳步,仰視門楣上的錦亨園匾額。
華皇發覺他的古怪,便主動問他。“這匾額有何奇怪?”
他轉頭看她,想的是當初她在這錦亨園被擄的往事,但想來她如今是全然不知了,於是斂眼。“不,沒什麼……公主請吧!”
於是兩人走進園內,來過幾次錦亨園的華皇對園內景緻印象猶存,這裡種滿了珍奇百花,最獨特的是深紫的牡丹花叢,父皇曾指著紫色牡丹對她說道:“牡丹本富貴,然此花尤貴,雍容自在,絕世而傲,理當是花中者皇。”
於是紫牡丹成了屬於她的花,她的東宮日日都有錦亨園開得最美的紫牡丹。
當華皇站在一叢顏色濃麗的牡丹前,她也想起這段往事,神色一時鬱郁不歡,因為想起父皇的死而目眶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