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痴兒,寤寐思華皇。
華皇不可親,只聞長晏藏……
當一行驍勇馬隊由北方透過邊關,終於進入廣朝境內的槐城時,這段廣朝百姓熟知的歌謠也傳進了這幫外來客耳裡。
領隊的男子英姿挺拔,容貌剛毅,一身藏青色蟒紋的綾袍將他天生的貴氣展現無疑,舉手投足淨是貴族氣度。
他一勒馬,後面的馬隊便停了下來。
只有他身後的隨行侍衛巴武上前聽候差遣。“王上,有何吩咐?”
“我剛聽到很有趣的歌謠,你去問問看,內容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巴武領命後便驅馬去辦。
不一會兒,他折回主子的身邊解釋。“稟王上,這是廣朝百姓流傳的小歌,聽說曾有個痴兒因聽聞華皇公主的美貌傾國傾城,所以日夜想著要見她一面,想到都生了病,卻至死未能見到長晏宮裡的公主……”
“至死未能見到?”男子的薄唇微微掀起弧度,似笑似詫。“天下竟有此痴兒?長晏宮裡的公主那麼值得他喪命嗎?”
他雖不是廣朝的百姓,可也聽過長晏宮裡有位公主美若天仙,可公主再美,要說美到有人肯為她死為她生,實在教他不可思議。
他貴為北慎國肅王,父王後宮裡最美麗的妃子即是他的生身母妃,在他看過的女子裡,沒有人賽得過母妃的美貌。要論傾國傾城,他自認再不會有如母妃那樣冰靜雍容,時而端莊時而嬌媚的女子。
那麼,傳說中的華皇公主又有多美?
他英眉一挑,這會兒倒是被引起一點好奇心,黑眸中的微光透露出他對這位公主的興趣……
所幸他的命格不會像那痴兒一般無福,因為他此趟來到廣朝,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進京見華皇公主,夠幸運的話,或許他還能抱得美人歸,成為李厚親選的駙馬跟大廣朝的“攝政王”——
飽含自信的目光一斂,他也笑得分外玄妙,抽馬一鞭,便立即駕馬馳嘯過城,帶著一行北慎國的親衛馬隊往廣朝國都而去……
長晏宮——
偌大的朱紅宮殿裡,有座長形的睡蓮池。
池長三裡,劃分長晏宮的東西兩側,東為太子居所,西為皇後居所,可李厚膝下無子,於是東宮便由他最寵愛的華皇公主居住,西宮則住著她的母後青蓮。
青蓮原只是服侍李厚的女官,出身於廣朝大臣之家,後來李厚登基,便立她為後,長晏宮裡的睡蓮池也是因她的名字而來。
李厚平生只愛皇後一人,對於她所出的公主,更是寵愛萬分,就算膝下無子,他也從不感到遺憾,只因上天給了他一個最美最珍貴的女兒。
皇後早逝之後,他更是珍養女兒,甚至不忍她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只是如今他年事已高,華皇又已屆十八,他再寵她也伴不了長久,為了女兒跟大廣朝的將來打算,他下詔選駙馬,要從三國的三位太子裡選出一人成為女兒的夫婿,為她、也為大廣朝守護千秋萬代。
“父皇!”
一聲黃鶯般的麗語呼過,立即吸引李厚慈愛的目光,接著他便見到寵愛的女兒翩翩迎來,隨興在他面前跳一段拿手的“有鳳來儀”。
她赭紅色的長長寬袖就像鳳凰羽翼,衣上的金絲鳳紋與金色飄帶盤旋起來,像極了鳳凰的飛姿,她在李厚面前時而尋覓、時而飛舞,輕盈的身子恍若無骨,就像雙腳並不踏在地上般地翩然盤旋,步履疊錯,彷彿真要一飛躍天——
“華兒!”李厚看到極致時,忘情驚喊了女兒一聲,怕她再轉下去會傷到身子、跌了跤……
華皇一張嬌麗的玉顏卻飽滿笑靨,無比自信地多旋繞了兩回,直舞到李厚的龍椅旁,才收羽盈立,款款一拜。
在李厚驚嘆拊掌的同時,華皇也抬臉微笑。“鳳凰擇良木而棲,父皇,我可不能隨便停下來,對吧?”
“喔,那麼說,朕是良木嘍?”李厚聞言,樂得哈哈大笑。“華兒,改明兒你也給三位太子跳上一段,朕要看看,誰會是你眼裡的良木第二!”
“女兒心中的良木只有父皇一人,”華皇認真對父皇表示,一張如花般絕美的玉顏雖是傾國傾城,可也充滿冰清靈韻。“所以只有您得賞此舞,在三位太子面前,女兒才不跳這舞呢!”
聽出她話裡對太子們的反感,李厚立即沉聲勸她。“華兒,不可如此。朕跟你說過了,你年事已高,再護你也護不了多久,唯有從三位太子中選立駙馬,才能永遠保護你,永遠保護大廣朝啊……”
尤其是大廣朝積弱,如今三國不反,還對大廣朝存有臣服之心,只因當初與廣武帝立下三國永護廣朝的誓約,然而他深怕膝下無子的自己一死,三國便會有人謀朝篡位;偏偏他如今尚不能確定是誰,以及是否真有此心……因此必須以女兒的婚姻來連系三國。
不論華皇嫁的是誰,大廣朝都能從中得到該國之力相助,然而此國也將為其它兩國制約,攝政王的行政亦將為廣朝忠心的左右丞相所監督……這既是他的拉攏之術,亦是分化之術,為的是讓三國利益矛盾,互相制衡。
聞言,華皇卻眉頭深鎖。“可這般的婚姻,不是女兒心中所願。”
“你想要怎樣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