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晃晃的,映得那鬼麵人的臉色有些慘白。由於沈炎熙與昆吾和上次來少林寺的那群怪物都交過手,他看得出來面前這個人與那群怪物是不同的,他和昆吾一樣,雖然沒了人的情感,卻依然保持著思維。而那群怪物就沒有如此待遇了,他們完全淪為行屍走肉,一舉一動似乎都受著控制。
不過不論那鬼麵人是否還保留著思維能力,這樣的人都是一種悲哀的存在。沈炎熙不由得想起了昆吾,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雖然獲得了解脫,可還是令沈炎熙覺得有些心痛。世間為何會有那樣歹毒的藥物存在呢?此刻他真想將這些毒藥和用來製作毒藥的書籍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鬼麵人沒有去擦那滴鮮血,或許他根本就感受不到。那滴血一直慢慢地滑落,最終停在了他的嘴角。忽然,鬼麵人身形一動,那張略顯猙獰的臉頃刻間便出現在了沈炎熙面前。沈炎熙驟然一個翻身,雙臂“金雕展翅”,劍光直落,對鬼麵人展開合圍之勢。他曾與葉離聯手斬殺過昆吾,現在已是在場眾人中對付此類人物最有經驗的人了。此時,他並不與鬼麵人硬拼,只是以浩然劍氣一直壓制著他,只要有機會,便會在鬼麵人的身上留下些許記號。但凡是人,一定會有個極限,只要鬼麵人的動作放緩,便是他反攻的時機了。
這鬼麵人武功雖然不弱,但與昆吾相比還存在著一定的差距,否則今夜還真的難以將他留下來了。
此時,武林群豪們已經有一部分人解決掉了手中的戰鬥,轉而開始觀察著沈炎熙與鬼麵人的一戰。沈炎熙雖然在鐵血盟裡待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他背上負著的那兩把名劍可不是輕易出鞘的,因此許多人都還未曾見識過這位白帝後人真正的實力。
然而這一戰卻讓他們徹底被折服了,沈炎熙的劍法中鮮少有詭譎陰毒的招式,反而大部分都是大開大闔,光明正大,讓觀戰的人都不禁暗自生出了一種浩然的正義感。俗話說“邪不壓正”,不管那鬼麵人的身形多麼詭異,不管他連走多少狠辣的險招,都似乎在沈炎熙的劍氣中無所遁形。沈炎熙出招並不快,可一招一式盡顯大氣凜然,左右兩手中的劍光宛如兩條長龍,將鬼麵人牢牢地困死在裡面。
喬吉與華宗岱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贊嘆之色。如果沈炎熙將來不像白帝一樣歸隱天山的話,那麼在武林當中必將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華宗岱嘆了一聲,搖頭笑道:“我們都老啦,老夫敢打賭,這武林將來定是這個年輕人的。”
話音剛落地,場上就起了變化。那鬼麵人的招式漸漸慢了下來,而沈炎熙卻變得更慢。兩者間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那鬼麵人的招式愈發散亂,而沈炎熙的一招一式依然張弛有度,“重、拙、大”的劍法被他發揮地渾然天成,找不到一絲縫隙。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爆發出來,沈炎熙雙劍相交,“叮”地一聲直透入眾人心底,有些人甚至已經將耳朵捂了起來。再轉眼去看鬼麵人,卻只見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下一瞬人便倒了下去。在他身上,除了一些皮肉輕傷之外,並沒有任何一道致命的傷口,這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沈炎熙露了這手之後,武林群豪立刻發出了一陣歡呼聲。沈炎熙搖了搖頭,道:“這裡應該還有一些辰教的散兵遊勇,咱們須得盡快將他們抓到才是。”群豪們一聽,二話不說,便立刻聽話地一鬨而散,到處搜捕漏網之魚去了。
此次武林正派成功奪回了少林寺,一時間士氣大振,沈炎熙也憑藉此戰再次獲得了極高的聲望。幾日後,葉離也透過飛鴿傳書接到了夜襲少林寺成功的訊息。
“看來三把劍這小子沒讓我失望。”葉離的眼中閃爍著笑意。
王天傑也笑著道:“這一下,君不仙一定坐不住了。”
“傑叔,讓咱們的眼線把眼睛睜大,有情況立刻回報。”
王天傑點頭道:“少主放心。”
葉離沉吟了一下,又問道:“此次夜襲,是三把劍親自帶人去的?”
王天傑道:“喬盟主和華掌門都去了。只不過這次夜襲成功大體上都是沈公子的功勞,現在鐵血盟和武林正派的很多人都對他贊不絕口呢。”
“是啊……他是白帝後人,天之驕子,有誰可以和他比呢……”葉離淺淺一笑,不知為何,王天傑卻覺得那笑容裡竟有幾分苦澀。
“少主……”王天傑一怔,此時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籠罩在葉離身上的那一層濃濃的疲態。為了緩和屋內略顯低沉的氣氛,他笑著道,“少主以前不是總想和沈公子一較高下嗎?”
葉離也笑了一笑,只不過這次的笑容裡又多了些許釋然:“那是因為以前我太偏執,很多事情沒想明白。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就在王天傑還想繼續聽下去的時候,葉離忽然閉口不言了。王天傑明白後面的話才是葉離真正的心聲,只是他卻不肯往下說了。
“傑叔。”葉離道,“以後讓咱們的眼線也給三把劍送一送情報,咱們知道的事,讓他也知道。”說罷,葉離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我自己的事。”
王天傑當然知道葉離所謂的“自己的事”指的是他和南詔國,甚至是洞庭水域之間的爛攤子,這裡面的內幕本來就不應該告訴給任何人,但與沈炎熙分享除此以外的其他情報可謂是破天荒頭一遭,少主這幾天究竟想通了什麼?
王天傑離開葉離的房間後正巧遇到了卓紫凝,卓紫凝見王天傑一臉擔憂的神色不禁問道:“傑叔,你怎麼了?”
“沒什麼。”王天傑嘆了口氣,向葉離的房間望了望,“我只是覺得少主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我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卓紫凝聽罷,心裡也嘆道,我又何曾猜的出他在想什麼呢?
幾日後,王天傑風風火火來報:“少主,那些人動了!”
“在什麼地方?”
“清州!”
“清州……”葉離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地名,忽然覺得有些耳熟,“這清州真是我的一塊福地啊。”
王天傑接著道:“只不過那些怪物兵分兩路,一路朝嵩山進發,另一路卻是朝著長安的方向而去,但目的地似乎又不像是長安。”
“他們絕不可能去長安,君不仙沒那麼大的膽子。我看君不仙自己也想有所動作,或許他是想離開長安,找一處對他有利的地方與我們決戰。”
卓紫凝沉吟道:“可他想去哪兒呢?對於他而言,選擇太多了。”
葉離冷哼一聲:“那就讓他沒有選擇!傑叔,咱們馬上趕去清州。”
當下,葉離三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清州,等到達隴右道的據點時,南宮瑤率領的水雲殿的人馬也幾乎同時到達了。
葉離將南宮瑤迎了進來,道:“沒想到姑姑會親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