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卓紫凝回到房間,卻在茶壺下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的內容雖然簡短,但卻足以令人震驚,“八月二十,吳道閑逼宮!”
看到這張紙條,卓紫凝刷的冒了一身冷汗,紙條上的內容固然令她震驚,可這張紙條的出現卻在她的震驚之上更添了一絲恐懼。傳紙條並不是她與葉離的聯系方式,因此這張紙條絕不是來自葉離,那麼它會來自於誰呢?又為什麼要給她傳這樣的紙條呢?卓紫凝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暴露了身份,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覺得似乎不是那樣。遞紙條的人為何不把這訊息告訴別人,卻偏偏告訴她呢?卓紫凝百思不得其解,況且她也無法證明其他人是否也收到了類似的內容。她所能確定的只有一點,那便是傳紙條的人希望她做些什麼,可她該做些什麼呢?
當這張紙條放在葉離面前時,葉離皺著眉道:“這或許是個陷阱,送訊息給你的人要麼是沖著宗嶽來的,要麼就是沖著我來的。”
“這麼說來,我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身份?”卓紫凝心裡一緊。
葉離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若他是沖著宗嶽來的,那還好些,若是沖著我來的……”話說到此處,葉離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們怎會識破我的身份?”卓紫凝急道,“莫非……莫非是我不小心……”
“你先別著急。”葉離打斷道,“問題不一定出在你身上,當年是鐵血盟將你送入辰教的,或許是他們留下了什麼痕跡,況且你究竟是否暴露了身份現在還不能下定論。”說罷,葉離看著卓紫凝,平靜的道,“當然,你還是有危險的,如果你繼續留在那裡,隨時有可能喪命,因此你若想退出,我也不會責怪你。是走是留,我尊重你的意見。”
然而出乎葉離意料之外的是,卓紫凝幾乎沒怎麼思考便道:“當初我既答應了你,就從沒想過要退出,特別是在這種危急關頭,我更不可能離開,我卓紫凝說話算話。”
話音落地,屋內卻寂靜了下來,葉離坐在那裡良久沒有說話,連表情都未曾動過一分。但卓紫凝不知道的是,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葉離的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有想到,當他已經準備放棄了自己所有的良心時,竟然還會有人無條件的選擇與他一起共度難關,而這個人偏偏還是被他一直當做工具利用的卓紫凝。是的,他承認,卓紫凝於他而言,僅是工具而已。
此時,卓紫凝並不知道自己剛剛的那番話對葉離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只是接著說道:“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葉離說不出話了,若是在往常,對卓紫凝下達指令是一件如此簡單之事,而現在卻不同了。對方已經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他,他忽然發現自己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將會有千斤重,他不能再隨意指使卓紫凝去做事,因為這樣有可能會害死她。
你真的可以不顧她的死活嗎?葉離質問自己,然而內心掙紮再三,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抬眼看看對方,卓紫凝依舊在等待他的答複,葉離從未發現做一個決定竟會如此艱難:“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可吳道閑造反的日子是八月二十,我們只有五天時間了!”卓紫凝急道。
“你明天再來。”葉離看著她,語氣虛弱了不少,“給我一天時間。”
大地漸漸沉睡,一輪圓月出現在夜空中,月光素潔,流銀洩輝,萬事萬物似乎都籠罩在一個虛幻的夢魘之中。
屋內燈光柔和,李策隨手翻開一本書,但心思卻全然不在書本中。
這時,忽聽“啪”的一聲輕響,一道黑影穿過窗紙,夾帶著風聲“嗖”的一下從李策的眼前劃過,直直的釘在牆上。燭火出現了一絲輕搖,而釘在牆上的物體還在不住的顫動。李策一個箭步沖向門口,開啟房門後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有的只是如水月光和一陣清冷的微風。
李策在房門口靜立半晌,見四周一點動靜也沒有,心裡不禁暗道,這人的腿腳倒挺快。他關上房門,返回室內,緩緩向那釘在牆上的物什走去。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尖端處紮著一張紙。李策小心的將匕首拔出,將那張紙攤開在桌上。
“八月二十,吳道閑逼宮!”白紙黑字,直直的刺進李策的雙眼。
“吳道閑……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麼?”李策的眉毛越蹙越緊,他盯著紙上這九個大字,心中暗想,這訊息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人把情報白白送與我,究竟是何目的呢?今日距離八月二十不過四日時間,他又要到什麼地方去辨明情報的真偽呢?
罷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吳道閑真的造反了,那便是他李策的失職了,因此這件事必須要稟報教主才好。李策拿起那張紙,正準備跨出房門,可就在此時,他的腦海裡卻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我為何要去稟報教主?若他對此事毫不知情,那麼在我掃平吳道閑的叛亂之後,教主自然會認為是我臨危不懼,最終力挽狂瀾,這樣一來,他必定會更加寵信我,到時便不愁沒有機會將宗嶽踩在腳下。
李策在心裡迅速的做著決定,他雖然也懷疑過這是否是一個陷阱,但對於功勞的渴望還是漸漸的佔了上風。就算這是一個假情報,只要他偷偷的部署,便不會給其他人發現。
李策猛的一握拳,紙張化作碎灰,從指間流走了。
次日一早,同在長安總壇的宗嶽得到了這樣一條訊息:“八月二十一,吳道閑逼宮。”而這條訊息便是卓紫凝帶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