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的殘陽照著一座新墳,石碑的斜影被拖得很長。沈炎熙踏著碎葉走向獨自立在石碑前的年輕男子,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也不知是為了活著的人,還是死去的人。
“你為何會在此處?”葉離轉過身來,“我師父臨死之前,你為何會在他的身邊?”
沈炎煦道:“我本是為追查你的身世而來,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追查我的身世?”葉離雙眼一眯,“你查到了什麼?”
沈炎熙默然半晌,道:“你是葉瀟的兒子,你師父臨死之前都對我說了。”
葉離聽罷一驚,一時間竟有些難以置信:“不可能,我師父怎會把這些告訴你?”他的目光在沈炎熙身上不住的打量著,忽然盯著他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沈炎熙微微一笑,道:“我好歹是經過了多方查詢,這才得知了你的真實身份。你若是真想知道我的底細,不妨自己查檢視。”
葉離冷哼一聲,道:“我可沒有這麼多閑功夫,我要做的事還多著呢。我的身份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我只想勸你不要妨礙我,否則我可不會在乎是否會誤傷你。”說罷,他不再理會沈炎熙,扭頭便走。
沈炎熙一邊跟著他,一邊追問道:“既然都要消滅辰教,你為何不與鐵血盟合作,而是要利用他們?如果他們認定你是敵人,你豈非得不償失?還有,上次在韶山,你為了扶卓紫凝上位,竟然不惜要將鐵血盟整個韶山據點的人都賠進去,你這樣做值得嗎?”
葉離停下腳步,目光冷冷的打在沈炎熙的臉上,不耐煩的道:“我的事請沈大俠少操心,你若是看不慣就離我遠一點。”
沈炎熙道:“我知道你此刻心裡不好受,我也知道你將龍淵前輩和繆姑娘的死都歸結在自己頭上,可你這種想法未免太過偏激,其實你不應該……”
“夠了!”葉離大喝一聲,“收起你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用不著你來教訓!”
望著葉離憤然離去的背影,沈炎熙的雙眉不禁緩緩蹙起,以他這種偏執的性子,一旦踏進了死衚衕,就再難拉回來了,他以這樣的心態回到中原,也不知是福是禍。
夜半裡,太和城已經沉入寂靜。空山已死,雅齊失去強援,很快便被南詔國的軍隊打的節節敗退。前方捷報頻傳,畢師南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斬草還是要除根,被人兵臨城下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畢師南將桌上的案牘累放到一邊,正準備上床就寢,可就在此時,他的房門忽然被開啟,葉離從屋外的黑夜中走了進來。
“賢弟,這麼晚了有什麼事?”畢師南將葉離迎了進來,關好房門。
葉離凝視著畢師南,淡淡的道:“大哥,你是否有事瞞著我?”
畢師南聞言,心裡猛的一跳,他不動聲色的道:“賢弟這是什麼話,大哥豈會有事瞞你。”
葉離仍舊注視畢師南的雙眼,緩緩的道:“小鈴兒出事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我並非一無所知。”
畢師南與葉離四目交接,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姿態,腦中卻飛快的閃過無數個念頭。莫非他對繆雨鈴的死有所懷疑?
“那晚發生的事太多,不知賢弟指的是哪一樁?”畢師南嘴上問著,心裡卻暗忖道,不知他究竟查到了什麼。
豈料葉離竟一點口風都不透,只是說道:“大哥心裡應該很清楚才是。”
畢師南看了葉離半晌,忽然道:“賢弟,實在對不起,不是大哥有意要瞞你,只是我實在是迫不得已。這件事關繫到大哥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不得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