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沉吟了一陣,道:“想扳倒烏蒙教的掌權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既然此計不成,那我們就需要藉助一個比他更有權威的人來扳倒他。”
“更有權威?”龍哥利疑惑了,他實在想不出來在烏蒙教裡,還有什麼人能比大祭司空山更有權威。
“你忘了火神祝融嗎?”葉離笑了起來。
《山海經》中所載:“南方祝融,獸身人面,乘兩龍。”相傳,祝融本是上古時期的帝王,以火施化,號赤帝,後被尊為火神,而這位火神祝融正是烏蒙教所信奉的神靈。如果說在烏蒙教中,還有什麼人能比空山更有權威的話,就只有這位火神祝融了。
每逢冬至,烏蒙教都會有一場盛大的祭祀,人們在祝融的旗幟面前燃起火把,乞求來年的好生活。
現在冬至一天一天臨近了,雖然之前教內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事端,但是沒人敢對祭祀之事有所怠慢。對於烏蒙教的人來說,祝融就是神明,是他們的天。
然而就在離冬至還有三天的時候,一則流言卻在教內不脛而走,說前一段時間的那批貨實際上是空山自己為了中飽私囊而故意派人劫走的。
一開始,大家聽了這流言後,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這流言卻傳的越來越廣,不管你想不想聽,它都會往你的耳朵裡,往你的心裡鑽。這個時候,就有人開始想了,當初空山要求放棄追查那批貨確實可疑得很,但是如果這貨本身就是他讓手下去劫的,那也就能說的通了。漸漸地,這個想法開始在每個人的心裡醞釀。
空山得知此事後自然是大怒,他本身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居然又有傳言說這批貨是他自己劫的,空山簡直就要氣炸了肚子。於是,就在舉行祭祀的前一天,有很多人都因為涉嫌造謠,被空山關進了大牢。
但謠言就是這樣的,你越是鎮壓,就越難為自己洗清。很快就要到火神祭祀了,烏蒙教卻再度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一些人不禁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祭祀那天恐怕要出大事。
深沉的夜空透著紅光,烏蒙教的教眾們聚集在大殿前的廣場上,他們每人手持一個火把,臉上的表情顯得莊嚴而肅穆。
廣場的最前端豎著一面鮮紅色的大旗,旗上繡著那人面獸身,腳踏兩條飛龍的火神祝融。旗子的前面放著一張供桌,空山站在供桌前,口中念念有詞。
葉離和繆雨鈴站在廣場的最外圍,注視著空山的一舉一動。對於神明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葉離是不相信的,所以眼前這些繁雜的儀式只會讓他感到煩悶無聊,差點睡著。
火神旗的周圍點燃了無數的蠟燭和火把,火焰的熱度讓人一點都感覺不到冷意。然而就在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一縷白煙憑空從火神旗上冒出,悠然升空,好似一道白線。緊接著,旗上燃起了一絲小火苗,小火苗不停地躍動著越燃越大,最後化作了一團熾熱的烈焰,將整面旗子吞噬了。
熊熊烈火映紅了每個人的臉,也照亮了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這時,不知是誰高聲嚷了一句:“神明發怒了!神明要降罪於我們了!”
此話一出,大家立刻醒悟了過來,火神旗被一股憑空冒出來的無名火燒掉,這可不正是火神祝融發怒了嗎?可是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火神旗在祭祀時被燒掉,這種事自烏蒙教建教以來從未發生過,火神到底為什麼不接受他們的祭祀呢?所有人都呆呆的望向火神旗,心裡充滿了驚懼。
“一定是空山!”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喊道,“是空山為了斂財做了背叛聖教的事,所以火神才不接受他的祭祀!”
聞言,人們都是一愣。但是他們很快便想到了前幾天那則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看來那流言果然不是空xue來風,貨物被劫之事真的與空山有關。頓時,廣場上的人群像煮開的水一樣,全都沸騰了起來。這段時間他們所受的種種驚嚇,對空山的種種不滿,此刻全都化作呵責之聲,排山倒海般的向他湧來。什麼“用歹毒手法害死沐楓”,什麼“監守自盜,中飽私囊”,什麼“清除異己,殘害教眾”,甚至有人把偷盜搖魂草的罪名都扣到了空山的頭上。
面對眾人聲勢浩大的聲討聲,空山的心裡也是一慌。他抬頭看向那已經被燒掉一半的火神旗,祝融那淩厲的目光彷彿直插他心底。這怎麼可能?簡直太荒謬了!火神發怒?真是笑話!一定是有人在旗子上動了手腳!錯不了,一定是的!空山一個箭步沖到火神旗前,手掌撫上了旗杆。
“啊!”空山忽然感到手掌一陣鑽心的劇痛,彷彿被什麼東西灼燒了一樣。他急忙捂住了手,後退了幾步。
“大家快看!火神連旗子都不讓他碰!”阿裡風明見此情形,急忙喊道。
空山轉過身來,見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彷彿他已成了烏蒙教的大罪人,一顆心不由得緩緩沉了下去。
旗子越燒越旺,白煙沖天而起,在濃黑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眼。這時大家才發現,除了廣場這裡,烏蒙教內居然還有另外一處地方也燃起了大火!那裡的火勢看起來更旺,連夜色都已經變得赤紅。
“那邊好像也起火了!”
“不好,是禦寶閣的方向,大家快去救火啊!”
這個時候,人們也顧不得空山了,全部一窩蜂跑去了禦寶閣,然而禦寶閣前的景象卻更令他們震驚!
整個禦寶閣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火焰無情的吞噬著一切,烏蒙教的榮耀也好,他們引以為傲的庫藏也好,此刻全部化為灰燼。
禦寶閣的門前放著一塊木板,木板上放著的全是那天被人劫走的貨物。在貨物的旁邊,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坐在那裡,好似得了瘋癲。他也彷彿被大火燒過了一樣,臉上身上全是黑色的渣子。有人大著膽子走上前去,辨認了一通後,驚聲叫道:“這不是曲呷嗎!”
“曲呷?他不是在貨物被劫走後就失蹤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人們議論紛紛。
空山撥開了人群,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卻是慘白的顏色:“曲呷,你怎麼會……”
“等等,曲呷好像要說什麼話。”那個認出曲呷的人把耳朵靠近了曲呷的嘴巴。
曲呷雙眼無神,狀若呆滯,嘴裡只是含混不清的說著:“都是空山讓我幹的……都是空山讓我幹的……”
那人聽了半天,曲呷卻只是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問他什麼,他也不理。
雖然曲呷只是不明不白的說了這一句話,但是在場的人們心中卻是一片雪亮。
“空山,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人們大喊著,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裡,空山已經變成了招致這一連串災禍的罪魁禍首。
而空山自己當然明白他是被人給算計了,有人在火神旗上做了手腳,然後放火燒了禦寶閣,再把這個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曲呷聯同被劫走的貨物一起擺在大家的眼前,目的就是想製造他已經觸怒了火神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