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了。
回到米國的費曼遞交了辭呈,他已經完成了複仇,沒有必要繼續做研究,也不需要去控制那些怪物。
他把所有研究資料和相關技術交給了其他科研人員,又把控制怪物的方式遞交給了軍方,不過他倒是把那個裝著白色膜狀物的瓶子給帶走了,他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的東西,不想就這樣交給別人。然後他就收拾了東西離開了那個地下研究所。
他並沒有想好接下來該做什麼,或許找個清閑的實驗室幫忙喂養小白鼠,或者先拿那筆優厚的獎金買幾套房子租出去,靠做房東來過日子,或者······都行吧,都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他肯定會買一套帶院子的房子,這樣他就可以在院子裡種鬱金香,原來房子裡陽臺上的那一株已被他帶回了米國。也不知道它能不能適應加州的陽光。
就這樣費曼離開了科研圈,過起了種鬱金香和收房租的退休生活,他明明才三十多歲,但他的心卻已經死了。
漫長的一年時間過去,費曼嘗試著去忘記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每次洗澡的時候,他滿身的疤痕——那是他對自己做的改造,總是提醒他有過一段可怕的歲月。
噩夢也幾乎從未停止,他做了無數可怕的夢,三分之二的夢境關於他的妻女,有不少美好的回憶,但總是以那晚那輛汽車翻倒爆炸的畫面悲劇收尾;三分之一的夢境是那些恐怖的怪物,那些人類和怪物的嚎叫在他的腦子裡不斷回響,一大群鬼犬和海王追著他跑,最後抓住他時那些怪物的臉變成了人臉······
這些讓人半夜驚醒的噩夢和隨之而來的整夜整夜的失眠讓他的性格越來越暴躁,他試過去看心理醫生,但那群狗屁醫師只會問他的性經歷······一點幫助都給不到他。
不得已,他再度開始了自己的研究,這不過這次他從生物學轉向了心理學,慢慢地又開始接觸腦科學。他原本就是個科研狂,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之後,失眠和噩夢的症狀竟開始緩解了。
唯有科研,可以治癒滿是傷痕的他。
若不是那天湊巧去了州立圖書館,他可能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也許還會成為一個腦科學領域的專家,只是偶爾會在深夜回想起悲傷的過去。
但是命運往往就是如此不可捉摸,他最終沒有成為另一個領域的專家,而是終於被複仇的火焰吞噬,如浮士德一般將靈魂賣給了惡魔,變成了那個給世界帶去無數痛苦的魔鬼司令。
一切的轉折,都從那天的圖書館開始。
費曼去圖書館找幾本重要的參考書。
圖書館什麼都有,但有部分資料,作為普通讀者的費曼沒有許可權借閱,他非常頭疼,因此他想找圖書館管理員問問看該怎麼辦。
圖書館的前臺恰好不在,他只好去找那個據說是專門負責做館藏舊書籍整理恢複的管理員。
那個管理員是個溫和的中年人,他一頭金發,雙目湛藍,身材非常勻稱,長相俊朗,但眉眼間幽深似海,有種目光無法穿透的深邃。他經常呆在二樓的舊書室裡,偶爾也會倚在走廊欄杆上專注地看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種人常常會讓人覺得有距離感不好接觸,但費曼一做起研究來也是這個樣子,因此反倒對那個管理員有些好感。
今天那個管理員也正倚著二樓走廊欄杆看書,費曼在一樓瞧見了,正想上去找他。但他很快看到有另一個人先上了樓,和那個管理員攀談起來。
那個人穿著考究的西裝,隔得太遠費曼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麼,但隨即兩人就轉身一起走進了舊書室。在他們轉身的瞬間,費曼看到了那個人的側臉,頓時就僵住了。
這個人他認識,是當初在德國說要幫助他們逃走的聯邦特工米格上校。
他結束了任務,也回國了?
管理員和米格進了舊書室,還把門帶上了,顯然在談事情,費曼只好等等。
沒多久,米格從裡面出來了,徑直走出了圖書館,費曼迎面走上前去,但米格似乎沒有認出他來,只是側身非常禮貌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