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錢,還得有命花,誰有膽子娶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母大蟲。”夏蘇話慢,不代表不會說人壞話。
“解藥。”夏蘇再道。
那丫頭對岑雪敏忠心不二,聽得母大蟲三個字,立刻抖了劍花來砍,哪怕這回沒沾到夏蘇的衣片。
她嘴裡也不饒人,“好歹我家姑娘有的是錢,沒男人照樣過好日子,不像你,不靠男人都吃不上一頓飽飯。”
夏蘇就是要激怒她,人一怒,招式便有漏洞,“你家姑娘要是聽你的話多好,不會為了嫁給趙家兒郎而受這麼多委屈,直到再也裝不得良民,即便今日逃出去,從此也是通緝犯了。”
丫頭果真怒極,突然騰身而起,“賤人還敢說——”
那一招,大概是她平生所學最厲害的絕招,劍影無數,虛虛幻幻,光芒凌厲成網,自夏蘇頭頂覆罩,勢若驚濤,一旦拍中,岩石都會粉碎。
夏蘇沒有掉以輕心,身子在原地打起轉,一寸寸縮矮下去,且往劍芒網邊速滑。對方有絕招,她亦有絕學,只要身無桎梏,已沒有任何一張網能捉得住她。
正當夏蘇貼地要滑出劍網,那丫頭的動作卻是一滯。
一番驚險虎頭蛇尾,居然露出老大一個缺口,令夏蘇遊刃有餘脫了身。回頭一瞧,她臉色變了又變,隨即苦笑。
丫頭口中黑血不止,滴滴答答打在手背,看呆自己,又茫然看向夏蘇。
這丫頭和趙青河,中了相同的毒。
她問,“為什麼?”
夏蘇搖搖頭,目光憐憫。她智力有限,無法理解岑雪敏那種“積極求獨活”的心態。
用劍支住無力的身軀,丫頭一說話,血泡直冒,“她要我死,我絕無二話,卻為何暗暗害我?”
“解藥。”夏蘇問得第三回,心中已知答案。
“沒有解藥。”丫頭呵呵涼笑,微仰天,“哈哈,她說今日親事不順也不怕,她有準備。原來這準備是要棄我不顧,她自己從此海闊天空,找個地方從頭開始,再無人知道她的過去。我在對趙青河用毒的剎那,就中了她的滅口之計。我,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卻其實是墊底的,最後一個啊——”
夏蘇看著丫頭倒在地上抽搐,突然想到趙青河。
她這般回去,等著她的,是否會是一具屍身?
頃刻,心如刀絞。
迤邐而來的夏,不及絢爛,先遇春殤。
“你來……”還有一口氣,面色灰黯的丫頭突然招夏蘇過去。
夏蘇紋絲不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樣的話,她是不信的。
她只知,那將死之人,是非不分,盲忠盲狠,屬於最窮兇極惡的一夥人之一。即使這會兒被主子滅口,心中可能不甘,卻也可能自私自利成為習慣,臨終還要拉個人墊背。
“你不想聽她另一處藏錢的地方……”丫頭氣息奄奄,毒性作祟,讓她死前仍要承受萬分苦痛。
“我聽得見。”夏蘇自覺防心減弱不少,沒有從前風吹草動就縮頭縮腦,然而也不至於變得毫無戒備。
“……想抓她的人可不是我……”氣弱,音濁,卻很有條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