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郎撇撇嘴,內心很懷疑趙青河對夏蘇的推舉,因他怎麼看,眼前只有一位話悶還不得要領的呆大姐。
“你難道不知座上好些蘇杭名師,平日求他們一幅畫就需奉上不少銀兩,今日卻可能不費一錢。字畫由不繫園統一收上,分為上中下三等,各桌照等別再行抽號,等別越高,抽號越前,就越早選畫。”
夏蘇識畫不識人,除了自己這桌和趙青河那桌,還有不繫園主張雲卿,就是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得。不過,十二郎囉裡囉唆一長串,總算讓她聽明白了。明白是明白,還是沒有動筆的念頭。
十二郎見說她不動,那點世家公子的精神就來了,“再說了,我爹是江南一帶的名鑑大家,我們趙氏是上百年計程車族名門,從這張桌上出去的字畫,拔不得頭籌,也絕不能墊底,否則被他人恥笑,我等顏面無光,還令家族蒙羞……”來一長串任重而道遠。
夏蘇一聲不吭聽全了,看少年們的腦袋點如搗蒜,就想趙氏子孫還是有出息的,小小年紀已自願發揚家族榮光。
她卻慢悠悠回應,“那就更不能由我畫了,我又不姓趙,交上去豈非成了你們作弊?”
她以為,這句話足夠噎住十二郎,想不到那小子伶俐得很。
“你雖不姓趙,卻是我三哥的妹妹。自古有云,女子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君——”瞄見夏蘇眼神利煞,十二郎不讓自己退縮,“你無父無母無夫君,自然要從三哥。顛來倒去,你不還是我們趙家的人嗎?”
從!從!從!從他小鬼!
夏蘇冷哼,“你那位三哥還沒認祖歸宗呢。”
就算趙青河認了,她也從不到那麼大一家子裡去。
十二郎分寸不讓地哼回,“遲早的事。”
夏蘇不跟少年慪氣,只是沉默不理,橫豎這種事,誰先急誰先輸。
但見其他桌開始運墨,好勝的十二郎果然著急起來,想到趙青河出的那個主意,不用還真不行,硬梆梆卻明顯討好似得。
“夏姐姐說得也不錯,只是我們平時讀書都來不及,畫藝根本拿不出手,而今日的機會又太難得,我願試一試。夏姐姐,由我來佈局打底,請你幫忙充色,這樣可好?”
誰告訴這小子了?她吃軟不吃硬。
夏蘇看一眼正為某公磨墨的趙青河,調回視線,輕點頭,“若你不抬出一族興亡榮辱,我心裡就不至於如此犯難,怎麼也拿不起這支筆。”
十二郎張著嘴,半晌,乖乖把嘴閉上。
三哥說,最好是一開始就示弱,不要多話,誠心誠意請她幫忙就是,但如果耍小聰明招她討厭了,便要發揮不怕出醜的捨己精神,主動貢獻爛畫技,這樣她應該不會拒絕幫忙,不過她多半要譏諷一句半句的,千萬別頂嘴。
十二郎已失先機,不能再壞了中途修好。
三哥說了,要是能拿到張雲卿那桌的畫,就幫他達成拜董先生門下的願望。
夏蘇哪知這少年被趙青河拐帶的輾轉心思,說到畫,就想畫的事,“你打算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