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趙青河腳下打滑,整個人向後倒去,水花成浪花,濺得白石岸邊的夥計們個個遭殃。待他從水中坐起,雙手空空,半臉泥點子,傲長的身胚只有四腳朝天的狼狽。
夏蘇一愣,隨即笑出聲來,也忘了旁人在場,“趙青河,說你熊,還真不如熊。熊捉魚的本事多大,張開嘴,魚就蹦進嘴裡去了,哪似你笨手笨腳——”
猛然醒悟,看著面部震驚的兩位夫人,她慢慢吐口長氣,目放天空,學習趙青河,失憶。
但她的音色本來動人,笑聲捎帶鈴動,順風清脆傳揚。
趙青河聽得清楚,哭笑不得,抬眼卻見夏蘇歡笑,心想她老是笑得非高即冷,原來還有真心開懷的時候。
罷了,她高興,他也高興。
趙大老爺皺眉,“這姑娘雖不出色,以為至少乖靜,怎能如此放肆嘲笑她兄長?”
趙青河從水裡爬起,對趙大老爺的話十分不以為然,“某君王為搏美人一笑還點烽火臺呢,蘇娘因我吃了很多苦,能讓她歡笑一回,摔一跤實在很值。也請趙大老爺不要誤會,我是給蘇娘撈鱔,好東西難得品嚐,不撈太虧。”
趙大老爺氣得語結,想罵趙青河太沒出息,竟拿昏君來比,又一口值一口虧,過於功利心,但是話到嘴邊嚥了回去,有點苦悶。
他真以為這小子要孝敬自己,結果白白高興一場。
如此摔了一身泥,趙青河到底還是再捉到兩條鱔,這道菜成為壓軸主盤,兩隻大的食之無味,兩隻小的吃得挺歡。
這叫窮富差異。
等到上了甜食,吃了一半,趙大太太說起一事,“蘇娘,收租的事六太太跟我說了,我十分為難。”
夏蘇認為,正事終於來了。
她細聲回道,“大太太不必為難,六房那片的外緣院子都收租子,只是我想著我們投奔大老爺,而不是六老爺,雖然要交租,也至少知會了您那裡一聲。六太太既然告訴您了,那從下月起,我交給她就是。”
趙大太太接下來的話卻出乎意料,“如你所說,你們投奔的是我們大房。當初正好沒地方,才請六叔幫忙暫時安頓。當然,說是幫忙,我們也不會真讓六叔倒貼銀子,給了一筆總數。前幾個月大老爺身子不好,我一直操心他的事,也沒顧上你們,要不是六太太來跟我說你不肯付租錢,我真是想不到六房居然苛待你們。”
夏蘇看不出趙大太太真心與否,也難斷其中真意,自己那點小智慧或者可以對付對付蠢人,卻絕對付不了聰明人。她十分有自知之明,這時候最好就是少說話。
趙大老爺哼了哼,又有些意味不明。
夏蘇剛才是眼疼,這會兒開始腦瓜子疼。
她覺得趙大老爺很嚴肅,趙大太太很周全,都對趙青河不錯,不像遠親,像寄予很大期望的直親長輩。
這不,因為趙青河捉鱔,趙大太太還特意請華夫人購置一套新衣衫替換,從裡到外,都看著很貴。
甜品上來後,趙大老爺說起府庫管事的缺還空著,要是改了主意,明日就可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