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芳死了,手裡握著那捲畫死的。
夏蘇知道那幅無名的畫珍貴,也知道芷芳很在意這畫,真畫卻讓人換成了假畫。
她無法脫口而出,卻幾乎篤定芷芳的死與這幅畫有關聯,這才讓她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了一點點責任心。
“夏姑娘嚇壞了吧?要不要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吳其晗這個東道,很是盡心。
趙青河卻像一個的兄長,“多謝吳二爺,不過最近城裡有盜,二爺的人我是不擔心,卻實在不能放心路上,她還是跟我一道走得好。”
吳其晗也不堅持。夏蘇在,他的情緒不知不覺,居然更好,只是礙於趙青河在場,不能和她多聊。
“官府來人了。”趙青河簡潔道。
但見十來人腳步匆匆,從昏暗的小路中跑出,多身著官衙灰藍捕衣。
為首的,不是原本的胖捕頭,雖不若趙青河高,身材也是梆硬硬,一看就是從武。待他跑近,看清他的長相,十足紈絝的油頭粉面,一雙狹細的狐狸眼,不像壞人,也肯定不是好人。
更有意思的是,一身青衫,文人裝扮。
這人,一上來就看見了趙青河,不過,迅速不理睬,只喊吳二爺。
吳其晗能在蘇州做生意,事先和黑白兩道打過招呼,自然認得他,道聲董師爺。
夏蘇立馬覺得,人之所以要不斷充實自己,就是要在這種時候避免眼皮子淺。
誰說師爺一定留鬍子?又誰說師爺一定手無縛雞之力?
明明也有狐狸眼,油嘰嘰粉嘻嘻,身板像塊鐵的師爺。
董師爺官腔十足,問話卻比桃花樓那夜的胖捕頭仔細得多,聽完吳其晗講述之後,親自帶了人去亭子看屍,然後給手下人分派任務。找墨古齋的人問話,搜尋池塘周圍的落水痕跡或其他可疑,收集這幾日出入的客人名單,包括今晚宴請的人,抬屍回衙交給仵作檢驗死因,一件件佈置下去,快又好。
吳其晗提到趙青河將屍體撈上來,並建議了自己遣散客人清出場地。
董師爺似乎聽過就算,只將功勞都歸給吳其晗,說應對得極好,為他省去不少力。他顯然對那幅畫也相當感興趣,當場就開啟,問吳其晗可知畫的來歷。
這件事上,吳其晗還不如趙青河知道得多。
因為,世上最好的鑑賞大師,也無法鑑一幅爛紙開墨的畫,而吳其晗不認識芷芳,沒進過芷芳屋子,更沒看過宋徽宗的無名珍品,自然連邊邊都猜不到。
董師爺去監督手下人蒐證,趙青河見沒自己什麼事,就向吳其晗告辭。
“吳二爺定了明日出發上京師吧。今晚不能早歇,要辛苦你了。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吳二爺儘管開口,但凡我能做,一定盡力。”
吳其晗謝過,“待我從京師回來,再請二位吃飯。”目光落在夏蘇身上,“夏姑娘手巧,貨十分好,頗得我心,希望今後可以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