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乖乖把馬車趕回原來的巷子,拍了拍車壁,“到地方了。”
他以為需要多叫幾聲,夏蘇的身體卻猛地一震。
因為她睡姿不好,腦袋僵僵往旁邊車板撞去,發出咚一大聲。
趙青河齜牙咧嘴,哎呀哎呀替她疼,但是眉開眼笑,又分明幸災樂禍。
夏蘇怎能看不出來?
揉著頭,狠狠白他一眼,左顧右盼,蹲身探腳,才慢騰騰著了地。
“你真是……”該防備時不防備,該放鬆時不放鬆,傻到他都懶得說她,以兩個字代替,“……夠慢。”
“你可以不跟來。”她求著他了麼?
趙青河不但討回八百兩,還把原本當死了的書畫原封不動贖回來,夏蘇說話算話,今後讓他跑外面的買賣。
她其實也不是不明白,男人在外比女子吃得開,談什麼都要容易些。
倒是趙青河沒有昨晚的傲慢,只道他主理買家,她主理造畫,銀錢一本賬,每月結算,如此分工合作。
趙青河看著夏蘇抿垂的嘴角,驚奇一個人的氣質怎會產生這麼大的變化,但他神情不動,目光漆漆,轉眼打量四周。深不見底的支巷,層層疊疊的屋瓦,不知裡面藏著多少貧困落魄戶,難保沒有見色起意,見財起意,走投無路的人。
“萬一哪不見了,我總要知道上哪兒找……”
夏蘇一怔,本以為趙青河會滿腹牢騷嫌髒嫌破,不料——
“……妹妹是咱家搖錢樹,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夏蘇心上才泛起的一絲絲暖意,頓時降至冷寒,搖錢樹啊——
“咱家現在除了那箱子不能吃不能用的舊東西,連塊整元寶都沒有,全靠著妹妹手指縫裡漏些銅板下來。”瞥一眼夏蘇肩上揹著的鼓鼓褡袋,趙青河記得,上回他揹著時好像也這麼鼓,看來夏蘇付給幫手工錢很是大方。
兩隻手,舉在趙青河眼前,素白,纖細,不軟弱。他居然明白不過來,就聽到夏蘇柔美緩平的聲線。
“滿的。”她說。
“什麼滿的?”他問。
“沒有手指縫。”她的嘴角平中悄翹,眸底盛滿輕嘲,“這叫兜財手,天生的,除非我自願,否則連沙子都漏不下。你想要元寶,還是自己賺得好。”說完,手放回身側,繼續向前走。
竟是這個意思。趙青河忍不住,手握了空拳,堵嘴呵笑,笑完卻也不再說什麼,跟行在夏蘇身後。
他雖想不起過去的事和過去的人,腦海卻時不時浮上一些不太熟悉的畫面,好像來自於孩提童年。獨來獨往,習慣了的寂寞;受人欺凌,衍生出來的叛逆;叛逆到自虐,堵了心眼腦竅,專心事武。
大驢告訴他,他總嫌夏蘇麻煩,可現在,他完全不覺得她煩,且享受她帶來的樂趣。
是他變了?或是她奇特?
七拐八彎的巷子,分不清院裡院外,這片住著無數家的坊居卻顯出同一色的悽苦。
週日啦,大家抓緊時間享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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