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朧中,那男子身形有些飄忽,聲音也略顯悠遠,但說出的話確實實實在在的,他並沒有理會薛寶義故意嗆白的話語,只是神情凝重,道:“這些年月裡,那股被壓制下去的邪氣又湧了上來。那種股氣息很是熟悉,是那個人的氣息......”
“那個人.....你是說?”憐月追問道。
月光中朦朧的男子微微點頭,接著說道:“五百年前,六天魔王被降魔一族當任掌教誅殺於浮屠宮中,可他的神魂並沒有真的消亡,當時,天下仙門百家尋遍各地,去摧毀他的剩餘的殘魂,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的殘魂俱全,再次捲土從來.......當然這些人中不乏一些想要借他的神魂之力修煉的,可無論哪種人,這些妄圖尋找他神魂的人,都沒有結果......”
憐月道:“那你是說,六天魔王也已經醒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受了他的氣息.......”他微微一頓,說道:“我聞五百年之前,那位降魔一族的掌教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才將魔王誅殺,更有傳聞說是,她與六天魔王早已達成了血誓,生即同生,死即同死。若是六天魔王醒來了,那那位掌教可能也會重新順勢而生,只不過,不知道生於何方,長於何處?她又會有一段什麼樣的緣起......”
聽聞到此,憐月只覺頭頂如雷轟一般,她向後踉蹌兩步,堪堪站定,心中如天人交戰:“難道.......真的因為自己的醒來六天魔王才會.....若是那樣的話,易哲雖然愛我至深,想方設法將我復活,可.....這一下不是又至蒼生於不顧嗎?而自己的命運為何又如此悽苦,要與魔王生死相契.....”
薛寶義一把攬住了她的肩頭,柔聲道:“月兒,你別想那麼多了,這幾日你累壞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吧,先別管旁的事,找到月華她們再說吧。”
朦朧月光中那男子忽見她這般模樣,不解其意,問道:“姑娘身體無礙吧?”說罷,便想伸手去握憐月的皓腕,替她把脈。
“不必了。”薛寶義伸手攔住,“今日,山神大人重新脫困,想必還有許多話和你那兩個徒兒說,我們就不再打擾了。告辭。”
純白的男子遠遠的望著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神色間微微有些不解。
薛寶義攙扶著憐月往回走去,憐月心中亂糟糟簡直如同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她只覺得如果自己的醒來和六天梵王有關係,那不如自己不要醒來的好,就那麼永永遠遠的結束了這一切,為何自己要一便又一便受這番苦楚。
蘇瑛沒有跟他們一同回去,而是留下來,不知道和山神在說什麼。
薛寶義和憐月無暇顧及蘇瑛,只顧往回走,沿路遇到了脫困的流雲道長,流雲剛一脫困,便又生龍活虎了起來,她見憐月一副落魄的樣子,想詢問兩句......也都被薛寶義驢唇不對馬嘴的糊弄了兩句,就作罷了。
她討了個沒趣,自顧自的走了。
薛寶義扶著憐月回到了村長家中,憐月緩緩的躺到了床上,忽然有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薛寶義看著她,柔聲道:“月兒,你別聽他們瞎說。這一切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就算你死了,這世間就能成了清明世界了嗎?”
“你不懂,我生來便是要與這魔共生共滅的,這就是我的命,就像易哲,他雖沒有拋棄我,可最終卻也被我連累,想必,他終其一生也沒有的得到幸福吧。這就是我的命,無論什麼人和我扯上關係,都會被我連累,而我終其一生也不會得到幸福的。”
“不!”薛寶義見她這樣說,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才不信這些所謂的命運,這些東西不過是那些神棍說出來騙人的。”
他一字一句的說完,語氣堅定,落地有聲,這些話一字一句的砸進了憐月的心裡,五百年之前,那個人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語,那一幕幕的景象像是瞬間活了,跳出來在憐月腦海中舞動,恍惚間不知道面前的是他還是他。
憐月抬眸望向那個人的臉,屋內昏黃的光線下,瞧不仔細,朦朧間好似夢幻,她抬起手纖細的手指撫觸著面前人的面龐,她眼光迷離,從她的眼光中似乎有了穿越時空的力量,將遙遠時空中的那個人,拉了回來,拉到了面前。
被觸控的人身子一抖,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樣的愛撫自己,心絃亂顫,渾身都燥熱了起來,他想.....想得到她,卻又不能不拼命的剋制住自己,只能抬手握住了臉頰上那隻小手,她的手那麼涼,他握在手中抓住來回的摩挲著,想給她暖過來。
昏黃之中,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只有石屋角落裡的秋蟲在啾啾,屋內靜的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兩個人彼此起伏的呼吸,帶著微微的溫熱,在這近簡陋的房間內慢慢的綻開。
憐月看著他忽然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的抽動,眼睫微顫似乎是想說什麼,片刻之後,只聽她輕聲道:“為什麼,這就是我的命.....”她說話聲音清淺,無力,說出這短短的一句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這不是你的命!”屋外,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蘇瑛推門進來了。
一股冷風吹散了方才的濃濃的靜謐,被這突兀的聲響驚擾,兩人慌忙的將手撒開,微微有些尷尬,薛寶義尤其的不樂意,他埋怨道:“蘇兄,難道你不知道,進門之前先要敲敲門嗎?”
蘇瑛也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的一幕,他只是以為薛寶義送憐月回來,他原以為薛寶義從來都是燒火棍子一頭熱,萬萬沒有想到,能打擾到他們兩個的.......
“我.....”他轉身,想退出去,卻又覺得就這樣退出去,似乎也不太合適,所以一時僵在了原地。
憐月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問道:“蘇兄,方才可是問到什麼了話了?”
“問到了一些。”蘇瑛見憐月問起,也顧不得尷尬,答道:“我方才問了那山神,他說似乎前方陰邪之氣極重,似乎是怨靈聚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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