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真的還好。我說的相信我,也不只有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柯謠把他的手抓下來攥著,用自己的袖子把兩個人的手攏在裡面,他總喜歡穿袖子很長又鬆鬆垮垮的衛衣,舒服又有安全感。
沒等遊晃開口,他又說:“要是這件事兒沒能就這麼結束,你就回去吧,回學校,好麼?”
這看似溫和的詢問裡隱隱透著不容商量的語氣,遊晃倏地一愣,就覺得自己身體有股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了脊椎,僵在原地,只剩下藏在柯謠衣袖裡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
他緊鎖著眉頭看著柯謠,好半天只說了兩個字:
“我不。”
說出口之後似乎覺得一遍不太夠,又連帶著搖頭補了一遍:
“我不我就不。”
以為他是還有心情耍賴皮,柯謠長舒一口氣,肩膀也塌了下來,重複了一遍:“你相信我。”
“這……這哪是相信不相信啊?我只是想陪著你,我真的之後不會幹那些蠢事兒了,你別把我推開。”
柯謠無奈的揉了揉額角:“我又不是在跟你說分手……”
“你還想到那兒去了?!”遊晃好似聽不懂人話似的,聽到這倆字兒就炸了。
柯謠抬眼看著他惱怒的樣子,對視了半晌,認輸般的嘆氣:“我自己可以的,你該去定期看醫生,好好補你的功課,這件事兒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沒法真正幫到你。我——”
他像是做了個十分艱難的決定,躊躇了幾秒,才重新看著遊晃的雙眼,帶著幾分歉意,沉聲說:“我想贏。”
啊,原來是這樣。
遊晃聽到自己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摔了,嘩啦啦碎了一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柯謠,很想要說些什麼,或者說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嘴欠、幼稚、做事沒分寸,他都可以摁著自己暫時收起來,唯獨這件事不行。“我想贏”這三個字大概是柯謠今天跟他說的最短的一句話,卻比任何一句都有擊垮他的力量,因為這是擺在他面前、短期之內他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拖了柯謠的後腿讓他一個優等生徘徊在出道位邊緣也是鐵錚錚的事實。
一時間,他心中暗流湧動,除了震驚、自責,還有一絲自己根本不想承認的,屈辱。就像他最初好容易說服自己去了醫院,拿著掛號單擠在一堆大腹便便或白發皚皚的中老人中間候診那樣,又怪異又羞憤,只想立刻調頭離開。
他輕輕抽出了在柯謠衣袖裡已經出了汗的手,聲音都帶了幾分嘶啞,說:“好,我知道了,不用等到那個時候,我現在就可以。”
柯謠的沒有半點反駁之意的反應徹底踩碎了他僅剩的希望,他聽見昨天還鑽在他頸窩和他低語的那個聲音跟他說:
“好,我去找老師。”
51
遊晃推著行李箱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時候,腦子裡倏地飄過三個字:喪家犬。
雖然不是很恰當,但他當下確實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詞了。冬日裡陽光照射的午後,宿舍裡三個人懶懶散散倒在床上享受暖氣的烘烤,看到門口突然杵著個喪氣逼人的大高個,以為出現了幻覺。
徐暢只覺得整個宿舍的空氣都變成了濃鬱的鴨屎綠色。
遊晃一言不發,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伸腳把箱子蹬了進去,滾輪助力行李箱不偏不倚,正好滑到他床位邊兒上,然後他拖著沒精打採的步子,一屁股攤在了椅子上。
易曉知本想開口問你怎麼回來了,但看這人的架勢,突然沒了開口的勇氣,戰戰兢兢的假裝繼續玩手機,又忍不住時不時撇他一眼。
最後竟然是單純的遊戲宅小何,也不知是壓根兒沒抬頭觀察還是怎麼的,十分稀鬆平常的問了一句:“回來了?”
要在平時,一句“廢話”懟回去在所難免,但今天他沒什麼心情,便沉著嗓子“嗯”了一聲。
有人開了這個頭,徐暢終於試探性地:“休假... ...還是 ?”
遊晃耷拉著眼皮:“我不錄了。”
“哦 ... ...”徐暢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接著問:“吵架了?”
遊晃“嗯”了一聲,又搖了搖頭:“不算,就是不錄了。你們看了麼?”
“我看了我看了。”易曉知趕緊探出個腦袋:“還行,封博躍那對兒比較好笑,還有柯謠他妹妹那個。”
遊晃聽到這三個字,額角的青筋就像接收到指令似的突的跳了起來:“別提這人,煩。”他已然沒有了打嘴仗的心情:“讓你看柯謠呢你都在看什麼?”
徐暢非常誠實:“對不起,我跟小何只堅持了五分鐘,這不是一個適合我們直男看的綜藝,別說柯謠了,有神仙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