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青年察覺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心中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黏在那個女孩身上。
姜臨溪發現了這一點。
好像,對自己來說彷彿是永遠不敢回頭看的記憶,在薩菲看來,是寶貴的回憶呢……
啊,那樣的過去,能給別人帶來溫暖,也算是不錯了……她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自從發現薩菲羅斯就是曾經幼年時在夢境中見過的少年以後,姜臨溪就一直在避免和薩菲羅斯見面。
是因為擔心曾經的謊言被揭穿嗎?
不,她並不擔心這個。
說到底,欺騙的定義是,以虛假的言行掩蓋事實真相,使人上當,這通常伴隨著被矇蔽而失去什麼。
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利用薩菲的信任做出什麼來,哪怕最後讓薩菲知道那不過是一個角色扮演遊戲,也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
她一直一直不願意去見薩菲,只不過是因為……
薩菲,你知道嗎?
每次看到你,都會讓我想起哥哥來。
想起曾經笑得那麼爽朗燦爛的哥哥,想起他做好的設定集,想起他精心製作的神殿立體模型,想起他笑眯眯地說著黑白神殿故事的模樣……
想起那個設定中,殺死了對立的繼承人後才發現那是自己的哥哥,痛不欲生墮落成魔的白袍祭司。
獵命師是沒法墮落的。
因為他們已經身在地獄了。
再怎麼墮落……也沒有更加極惡的地方來容納他們。
除了一遍遍被鞭撻的心靈外,除了一次次品嘗失去至親的痛苦外,除了一回回夢見死去的兄弟姐妹卻在醒來後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外,他們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連詛咒……都沒有。
哈,多麼可笑的種族啊。
自取滅亡。
現在回頭看,那個遊戲,是多麼貼切他們一族命運的設定啊。
她伸出手,捧起銀發青年的臉,靜靜地注視著這張俊美得讓人足以屏息以待的神眷之容。
“薩菲,已經沒有白色神殿了,”姜臨溪平靜地笑道,“不要再提它了。”
已經沒有了,曾經那麼孜孜不倦地拉著她興致勃勃地玩遊戲的哥哥不在了。
“黑色神殿也好,白色神殿也好,統統都……毀掉了。”
幾乎所有的獵命師,都已經喪生在了那一千顆核子彈的攻擊下。
那樣的攻擊,連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被擊碎。
“不過沒關系。”
沒關系,反正她的世界在哥哥死時,就已經支離破碎得不成樣子了。
地球變成什麼樣子,又與她何幹呢?
“忘記掉那個名字吧,我現在只是姜臨溪。”
我只是姜臨溪。
“獵命師,姜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