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女孩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焦距,茫然無神。
一瞬間,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再真實,無論是警長的大叫,還是阿克夏晃動她身體叫她名字的舉動……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或者像是隔著什麼厚厚的膜看另一側的人一樣。
複活……
有什麼東西,自記憶深處浮現。
昏暗的房間裡,房門半開,一個人背靠門框而戰,由外門射入的光線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你新煉什麼命,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那青年聲音溫和,只是其中微微糅雜了些許不悅的感覺。
房內的人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一隻手,擦去了從嘴角滲出的鮮豔血跡。
“好吧,那我也不強求……話說回來,你最近怎麼改了習慣了,我記得你以前最不耐煩穿有跟的鞋子,怎麼我才走了兩個月,你就開始喜歡帶跟的靴子了,女大十八變嗎……還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青年看了一眼門旁放著的中跟短靴,調笑般說道,只是聲音裡莫名帶了點冷意。
裡頭的人手微微一僵,卻掩飾得很好,沒被那人發現。
青年似乎朝裡頭看了一眼,忽然整個人離開了門框站直:“……等等!”
他疾步上前,一把把盤膝打坐的人從床上扯起來:“不是我的錯覺,你果然比之前矮了一公分……你說,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要我換命慢慢問出來?首先宣告,我可不接受縮骨功的說法。”
他的聲線清朗磁性,微微壓低後更是好聽得能讓聲控一族立時下樓跑圈,只是他所說的話,卻像是最為尖銳的利刃,紮入他人心裡。
“……沒什麼,只是煉命出了點岔子,弄出個怪命而已,不小心著了道,已經沒事了。”沉默了一會,被他拎起來的人撇了撇頭,低聲道。
異常沙啞的女聲在不算小的房間裡靜靜地消散,但其中的疲憊卻依然存在。
似乎那個女孩一開口,整個空氣都沉甸甸地讓人無法輕鬆起來一樣。
“呵……”青年聞聲冷笑,“你不解釋一下自己現在的骨齡只有十七歲的事?還是說,需要我提醒你,我這回是來給你過十九歲生日的事?”
不知道青年話裡哪個詞刺激到了人,被他抓起來的人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滾開!”
但是青年輕而易舉地制服了她,隨即皺起眉頭:“你的身體怎麼……”昏暗的房間裡,鋥亮的光一閃而過,被強行從床上拽起來的人頓時就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他把人放回床上,然後一手按在其眉心,一手掐算對方封印在身上的命格。
片刻後,冷汗布滿了他的背脊。
“……你果然是瘋了!”他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伸手就要解開那人身上的血咒拿走那個恐怖的命格,卻不料束縛住她的鋼琴線像是被什麼給一下子切開了一樣,剛剛還被限制住的人頓時反手一擊,擒住青年的手臂,將其壓制在床上。
“瘋了?”她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輕笑一聲,聲音頓時沒了之前的沙啞,而是顯露出一種圓潤婉轉的質感,“啊,大概吧,不過我覺得要說瘋了,風宇你也差不多吧?我可不覺得在戰鬥中享受瀕臨死亡的快感又強制抑制自己的人能正常到哪裡去……”
“但是我想一直活下去,至少我想活著的念頭一點都不薄弱。”即使被壓制,風宇也沒多少生氣,聲音依舊平穩:“可你不一樣。弄出那種命格來,你已經不想活了吧?”
“雖然真想誇你一句‘不愧是姜家千年難遇的鬼才,連這種剝奪己身時間,用以強制遣返他人時間,好達到死者複活目的的命格都被你弄出來了’……但是……”風宇忽然發難,他本身身體素質就比大病了一場虛弱無力的少女強,這一動立時掙脫,手腕一抖。
她悚然一驚,手中雷光乍現,還不及擴大,就見眼前忽然顯露萬千銀光——一捧如花般綻放的鋼琴線將之直接困在方寸之地內。
“巖漿!去通知大長老過來!”一擊得手困住了人,風宇不敢大意離開,直接喊了一聲靈貓的名字,讓其去送信。
一隻全身火紅色的怪貓從暗處竄出,直奔門外。
跌坐在地的少女試圖起身,卻被忽然橫在頸項邊的琴絃止住了去路,風宇吹動手上銳利的琴絃,微笑:“雖然時間不對,不過‘千弦之牢’的用法我確實還沒教你……要不要試試看,在大長老過來之前,你能學到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