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死後,趙雲瀾發現自己回到了蟲洞裡。沈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眶紅紅的,像是犯了錯的小媳婦兒,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你、你都知道了?”
趙雲瀾:“原來,我們以前真的見過啊。”
沈巍:“我找了你一萬年,終於找到你了。”
趙雲瀾看著沈巍,突然笑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他爸找他談話——那是為數不多的一次不太融洽的父子兩奇跡般的沒有吵起來。趙父沉默了一會:“你媽前兩天就跟我說了,我一直沒想好怎麼來跟你談這件事,所以也沒找你。”
趙雲瀾有些疲憊地看了他一眼。
“你小時候那幾年,正是我事業上升期,最忙的時候,那時候都是你媽在管你,我沒怎麼盡過職,一直沒覺得有什麼,直到後來你都上學了,你媽拉我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家長俱樂部,週末沒事的時候跟別的家長老師一起坐坐,聊聊各自家的小孩,我才發現,你跟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趙雲瀾苦笑了一下:“哪是不一樣,分明是你生了個怪胎……行了爸,咱換個時間溝通,我今天實在是不想說話。”
趙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夠慣著你的了——當初由著你異想天開地去申請什麼特別調查處,還幫你活動了一些關系,我問過你多餘的廢話麼?別給我得寸進尺啊。”
“……”趙雲瀾沉默了一會,“行吧,你想問什麼?”
“我先得不能免俗地問問,你和那個老師能分開嗎?”
“不能。”趙雲瀾斬釘截鐵地說。
“我沒跟你急,咱們心平氣和地討論這事,”趙父皺了皺眉,“你跟我說說,你喜歡他什麼?認為他哪點是別人不能代替的?哪些是值得你頂著社會輿論壓力、以及你們現階段不可能合法地在一起的這個事實,也非他不可的?”
“我媽還不如志玲姐姐漂亮呢,你幹嘛守著她這一棵樹放棄了整個森林?”趙雲瀾有些沒耐心地說,隨後他心情惡劣地低低哼了一聲,“輿論算狗屁,合法又是什麼東西?我想要的話,自己畫一張結婚證,大學路門口蘿蔔刻的各種公章,五塊錢一個,有什麼了不起的?”
趙父:“這跟你好好說呢,你那什麼態度?”
“……對不起。”趙雲瀾沉默片刻,低下頭,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也許有一天,當你的荷爾蒙水平恢複正常,你會後悔自己現在的選擇,”趙父的語氣一直非常平穩,不徐不疾,讓人忍不住跟著他放鬆下來,一點也不會認為他咄咄逼人,這樣的態度反而更容易讓人聽進他的話,他說,“激情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東西,我也年輕過,明白那種感覺,但是我並不贊成太過艱難的愛情,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雲瀾沒有回答。
“你看過《安娜卡列尼娜》嗎?”趙父用二十邁的速度,緩緩地開著車在空蕩蕩的街上走著,“安娜最後為什麼會死?當然,你可以爭辯說,她出軌的愛情是不道德的,而你們是正當的,這一點我也同意,但是有一點是共通的——愛情,是一種非常堅韌、也非常脆弱的東西,也許受到阻撓和壓迫的時候,它會産生極大的力量,變成某種近乎偉大的感情,這也是為什麼它從古至今一直受到歌頌,可你得記住一句話:‘打敗你的,永遠不是高山,而是你鞋裡的那顆沙’。”
趙雲瀾沒吭聲。
趙父嘆了口氣:“艱難的愛情,可以靠堅強和不顧一切的付出扛過去,可是愛情總是要歸於平淡,你想過嗎?到那時候,你們看見對方的時候,激素的作用褪去,想起的不會是美好的怦然心動,而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受過的非難和痛苦,到時候你怎麼面對他,他怎麼面對你?你想過嗎?人就是這樣,不要覺得自己是例外,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愛吃的那家冰激淩嗎?”
趙雲瀾緩緩地搖搖頭。
“你媽怕你長不高,不給你吃零食,你就對它日思夜想,還絕食抗議過,後來我出差回來,就想了個辦法——我一天三頓地帶你過去,每次都讓你隨便挑,每次起碼兩大盒,吃壞了肚子也不管你,帶你吃了一個月,後來一提起那家冰激淩店你就哇哇大哭,抱著門框也不願意去。”
趙雲瀾勉強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趙父心平氣和地說:“現在你再好好想想,然後再跟我說,你覺得自己和那個老師這樣下去可以嗎?”
他這樣說話,沒有人會聽不進去,趙雲瀾停頓了一會才接話,聲音依然是沙啞得厲害,他從旁邊拎出一瓶礦泉水,一口灌進了一半,這才慢吞吞地說:“我和沈巍其實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算起來,其實從我剛工作那會就認識他,到現在也有不少年了。爸,我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世界上有一種人,不是那種你怎麼看怎麼好,怎麼閉月羞花,怎麼非卿不可、就想從此君王不早朝了,而是你覺得,要是你對不起他,你自己簡直就不是東西。”
那是除夕之後發生的事,除了這父子倆,大概連趙母都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趙雲瀾現在也沒改變這個想法,他覺得,這輩子,他非沈巍不可了。
趙雲瀾:“我在這兒待了多久啊?”
沈巍:“這是時間線的魔術,從宏觀的角度上來說,不管你在這個節點待了多長時間,只要你回到起點,時間是不會推移太久的。”
趙雲瀾望著這蟲洞,若有所思。
沈巍:“好了,我們走吧。多一刻的逗留,就多一分的危險。”
趙雲瀾:“再等等,我擔心大慶他們的安危,還有丫頭,她後來怎麼樣了?”
兩個人看著蟲洞裡的那道縫隙。
萬年前——
沈夜看著在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小鬼王,喃喃自語道:“在哥哥心中,終究還是外人更重要一些。”可在我心裡,哥哥以外的任何人,都不過是沙粒芥子。自從你當年離我而去,我就戴上了這個面具,就為了不想看到,這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
小鬼王在面面愣神的時候,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面面回過神來,發動黑能量向小鬼王打去。可是面面很快發現他被困住了,黑能量也失去了作用。“哥!救我!”即使他恨小鬼王,但危急關頭,他還是向哥哥發出了求救。
即使黑袍使奮力相救,但是最後,兩個人還是沒能脫離聖器的力量——面面被封印在天柱裡、沈巍被迫在世間遊走,一方面尋找昆侖的轉世,一方面尋找散落在海星角落裡的聖器,好去解救被困在天柱裡的面面。
兜兜轉轉,沈巍找到了許多的昆侖轉世,有時候是棵樹,有時候是朵不知名的小花,有的時候是動物,也有的時候是人。到了不知第多少代沈巍找到了昆侖的轉世,這回昆侖的轉世成了人,名為狄仁傑。
只是他終究來晚了一步,等他趕到的時候,狄仁傑已經下葬了,沈巍只找到了,在狄仁傑墓前失魂落魄的沈安。
沈安:“你是誰?”
沈巍沒回答,他靜靜的走上前,在狄仁傑的墓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