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只顧點頭,又擔心他看不見,便補了句:“好。”
她聽到吳文俊在外間走動的聲音,還有塑膠袋的摩擦聲,他慢慢走了過來,摟過她的肩膀便往外走。
室內不算明亮,吳文俊不時會提醒她腳下的路況,她也只顧低頭走路。
出去後,走廊的照明燈過於刺眼,唐睿適應著突來的明亮,直到她再次睜眼看向一旁的人,吳文俊隨之放開了肩上的手,徑自走向電梯口。
他說:“馬上要閉門了。”
唐睿忙跟了上去,卻只是站在他身後,並不像一般情侶那樣並肩而立,他們之間似乎一直很少同步前行。
一路無言。
一直到宿舍樓下,吳文俊將手上的單肩包遞給她,她才意識到方才竟忘了拿包。
她笑著接了過來,“謝謝。”
吳文俊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可她思及不久前的親吻卻驀然紅了臉,只顧低頭隱藏,只聽到他說:“明天八點,可以麼?”
唐睿點頭,“好。”
“早點休息。”
“好。”
直到吳文俊轉身走了,她才抬頭看向他的背影,又急著跑進了宿舍。
第二天,他們一早乘車去了目的地。唐睿頗有些睏乏,一路哈欠連天,吳文俊在一旁閉目養神,嘴角卻分明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唐睿深以為他是在取笑,可她又敢怒不敢言,只是難為情地紅了臉。
神思遊走間,有隻手落在了她腦袋,隨即壓向一旁的肩膀,“睡一覺。”
唐睿靠在他肩上,一時有些不適應便愣著不敢動,鼻息間隱隱傳來的熟悉氣息令她漸漸放鬆了下來。她睡意朦朧中下意識地抱住了一旁的臂膀,似乎尋到了舒服的姿勢,於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被車廂內的吵鬧聲驚醒過來,她微微睜開眼,便聽到吳文俊說:“還有一段。”
她稍微動了動脖頸,便見自己正抱著吳文俊的手臂,她有些難為情,但一瞬間又想起了在醫院的那個夜晚,她也是抓著他的手臂睡了一晚。有一股莫名的暖意慢慢流淌在心間,她放鬆了身體,也不再顧忌,反而抱緊了,再次閉目養神。
這次,她沒有睡著,吳文俊稍微一動,她便直起了身體,“到了麼?”
他看向窗外,隨即點頭,“快了。”
唐睿絲毫沒有意識到手下依舊抱著他,直到見他用左手去右邊口袋裡拿手機,她才恍然了悟,於是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
其實,她是自以為不動聲色,臉上分明可見紅暈,吳文俊頗覺好笑,也只當未見。
天氣極好,風和日麗,微微的陽光不冷不熱。
他們一路攀爬,也很是順暢。到半山腰,唐睿便見到了淺灘四散,河邊的草坪青蔥翠綠,實在美不可言。
她一骨碌坐在草坪邊欣賞青山綠水,大自然的氣息清新而濕潤,實在心曠神怡。
已經是午間,吳文俊似乎全然不知疲憊,此刻正興致極好的拍著各方景色。她不忍打擾他,於是便鋪了層報紙,將包裡的吃食拿了出來擺好。她不時吃上一點,不時又四處張望,倒也舒適自在。
吳文俊走過來閑散地坐在一旁的報紙上,“天公作美,沒白來一趟。”
唐睿躺在草坪上,半眯著眼,“要是能住在這裡就好了,空氣真好。”
吳文俊笑著看向她,“住在這只能吃草。”
唐睿笑不可遏,“可以自己種菜啊,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原始人的生活也很好。”
“隱居森林?”
“我以前真的想過自己找一個深山老林,一畝三分地,過著悠然自得的生活。”
“日複一日會厭煩。”
“可是現在的生活還不是日複一日,一樣會厭煩。人就是這樣,在滿足的渴望與得到的厭倦之間徘徊,像是鐘擺,搖擺不定。”
“出自錢鐘書的《圍城》?”
“嗯,大意是他的思想。”
“其實,我不認同他的觀點,方鴻漸貪婪又懦弱,這才是他左右不定的主要原因,而不該歸責於人性如此。”
“老大,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清楚地知道想要什麼,並且能控制自己從不越距。大多數人像我一樣,渾渾噩噩,沉浮不定,既不勇敢,也無理想,所以不斷徘徊。”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徘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