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睿起了大早,昨晚實在睡得太早,她實在難以躺下去。
宿舍眾人還未醒來,她輕手輕腳洗漱好,拿了課本便去了食堂。
熱乎乎的包子新鮮出爐,她買了一個卻沒甚胃口,還不小心被燙了舌頭,於是便去買了個雞蛋,可又是壞的。
唉,喝水塞牙。
她一時沒了心情,便去了教室補作業,奈何心不靜效率也不高,便拿出手機聽了幾則bbc新聞,播報員毫無感情的聲音倒讓她靜心不少。
一上午都是高數課,教高數的王進才是個四十來歲的矮個子男人,據說他是清華大學的博士生,奈何仕途不順,便淪落來此當了個大學老師,之所以說是淪落,是因為據說他的仕途頗有幾分重量,至於上升至哪一層,無人得知。
唐睿聽說後只覺不可思議,不過以他的性格的確不太適合走仕途,興許是懷才不遇,他頗有幾分傲才恃物,全無圓滑之道,說話方式也不太文雅,甚至有些粗俗。
果然,一個人的才學和素質並無必然聯系。
課上,王進才抽了兩位同學去黑板上做題目,唐睿有些無聊,便拿出作業補了起來。
她過於專注,以至於王進才走到她的位置抽出了她的作業,她才發覺過來。
他拿過翻了翻,不悅道:“週一佈置的作業現在還沒做,上課時間來補作業,一天到晚都幹了什麼?”
唐睿忐忑不已,也不敢說話,只見王進才又看了她一眼,頗有些嘲諷的意味,“談戀愛打扮去了?自己不努力,以後要找人養?還是你都聽懂了,不用聽我的課了?”
這樣話過於刺耳,唐睿卻只能忍氣吞聲,此刻順著他總不至於太壞。
王進才放下她的作業,又去了講臺,冷笑著說:“這就是你們的學習態度?上課補作業的,看電視的,聽歌的……要是覺得自己都會了就去申請免修,別讓一群老鼠屎壞了我班上的粥。”
唐睿頭越來越低,只恨不能將自己隱形。
王進才卻並沒有放過她,“唐睿是吧?來,你上來把這兩道題做了。”
唐睿深深嘆了口氣,最近定是撞鬼了,流年不利。
題目沒有難度,她很快做了出來,可王進才並沒有因此緩下臉色,只是讓她回了座位。
唐睿本以為這件事能就此作罷,可一切都出於她的意料。
那之後,幾乎每一節課唐睿都要被他點名道姓用以□□眾人,又免不了一頓冷嘲熱諷,話語及其難聽。
唐睿只能拼命忍著,出國留學中有一項指標需要大學成績績點,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那段日子,她消沉了不少,也開始明白了,不管她如何隱匿成小透明,王進才都不會放過她,他不過是在殺雞儆猴,而她不幸被挑中。
從小到大,她雖談不上得天獨厚,可也還算順風順水,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她一面害怕每週三次的高數課,一面自尊心極度受挫,當時她甚至覺得那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蘇辰,舍友和同學給過無數的安慰,但她每次都會笑著說沒事,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越是難過,越是不願為人所知,她並不需要同情與可憐。
蘇辰最近在忙於全國力學大賽,很是忙碌,但他的電話來的很頻繁。
唐睿當然知道,他能感覺出自己的情緒,不過是沒有拆穿。他每天會在電話裡說著並不好笑的笑話,唐睿也會配合地笑上一笑。
距離這學期最後一節高數課還有二十一分鐘,唐睿掐表計時,每過去一秒,她的喜悅就多一分。
苦難的日子終於要告一段落,下學期她定要申請換班。
王進才在進行最後一次作業檢查,還有兩個人便到她了,她早已寫的規規整整,滿滿當當,暗想絕對挑不出一絲毛病。
輪到她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王進才翻了一遍,又重頭看了起來。
唐睿暗自嘆氣,明明別人一分鐘的事,怎麼到她就用了十分鐘,她越來越忐忑,手心都出了汗。
終於,王進才將她的作業攤在桌面,“這道題我什麼時候教過這種方法?”
唐睿看了眼,“王老師,我是從課本上的其他方法拓展學的,可以更簡便……”
她還沒說完,王進才便打斷了她,冷笑一聲,“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目中無人的我見多了,你這樣的根本排不上號,既然不聽我的課,平時成績也就別要了,就算你考100分,也就能及格。”
唐睿心一驚,她所有的焦點都在成績上,忍氣吞聲如此之久,竟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心有不甘,埋下情緒,“王老師,我的作業寫了,課也聽了,為什麼就沒有平時成績?”
王進才似乎沒料到她會反問,將她的作業本扔在了地上,“有沒有平時成績我說了算,上次你沒寫作業我還沒記一筆,下去吧。”
唐睿矗立在原地,掩飾不住地怒火中燒,“按慣例檢查作業是週五,那次你抓到的時候還沒到時間,你憑什麼剋扣我的平時成績?”
王進才該是被她的態度所觸怒,吼道:“沒做作業就是沒做,你就等著重修吧。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父母沒教過你要尊師……”
唐睿簡直氣急了,打斷了他,“你扯上我父母做什麼?他們當然教了我尊師重道,不然我也不會忍到今天。只是你不配得到尊重,尊重是互相的。還有,有本事你就變成我的補考改卷人,不過我聽說補考改卷人和授課人不能是同一個,所以,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一點也不擔心會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