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說的有歧義。可徐杺看了他兩眼,忍了忍,也沒反駁他。
“好了。我去前面,你好好走。”
韓朔直起身,整了整衣領,對她擺擺手說:“去吧。”
說完他就轉身,頭也不回就走了。
徐杺發現,他每每在上臺前,都總是幹脆利落的,哪怕發生什麼事,都從不回頭看。記憶中,雖然次數不多,可她好像總是在看著他上臺時的背影——
她覺得那樣很好。
作為戰士,就是該有堅定不移的信念,還要有這樣自信滿滿的做派才行。
這一次參與服裝設計的學生,此刻都已經相繼在t臺前坐下。
他們坐在正對舞臺靠右一點的地方,正中間是剛剛和鄭東魁談話的那些外國人,還有很多徐杺都叫得出名字的華人知名設計師,都坐在前排,穿著簡約,自成氣場。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而後視線落在t臺上,感覺到心跳從最初急速的跳動,慢慢隨著音樂,而變得平穩下來。
當開場的許峰走出來,整個秀場都安靜的只剩下音樂的聲音,他繞著最外圍的圓走了一圈,最後停在正中線靠右的位置上。
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
嚴格彩排的結果就是他們每一個都能步步踏中音樂的節拍,並且一次到位,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
他們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直到把舞臺外圍兩圈站滿。每三人呈一個穩定的三角,而相隔的距離則有一米五寬,保證從每個角度看都能把後排看得一清二楚。
最後走出來的是韓朔。
沒有刻意的營造氛圍,可他是最後的壓軸,這就足以讓所有人投以最熱切,也是最期盼的目光。
他的下巴輕抬,與脖頸的角度成最自然的九十度,後頸又筆直得插進後衣領,連線到背脊,劃出一條流暢的直線;他的雙眼黑亮,眉宇冷冷下壓,眉峰銳利,面無表情,眼神懾人奪魄;
他走的每一步都穩而有力,臺步不是死板的,而是氣勢凜然的,那雙充滿力量的雙腿此刻被長褲與皮靴削得如同鋼刀般筆直,每走近一步,座位上的人們就越發眼神一凜。
他繞行一圈,最後穩穩站在t臺的正中央。目視前方,連頭發絲都沒有絲毫動搖。
有權威的時尚雜志記者在看了現場之後形容當時的韓朔,說他如同一名真正的騎士,讓人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只覺他是那樣的氣勢逼人又正氣凜然。
可徐杺卻覺得,那分明是個年輕的王。
騎士是被約束的,可他並不是。他的身上沒有絲毫能約束他的條條框框,他不謙恭,也不紳士,身上更沒有承榮而生載譽而死的氣魄。他更自由,更孤高,也更狂妄,唯一的寧折不彎也是因為本身的驕傲不容他向任何人和事低頭,所以他才親身上陣,英勇無畏,所向披靡。
這讓她再沒有空隙去觀察他人的反應,或許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和她一樣的,他總是有這個能力不讓所有期待他的人失望。
所以當最後她站在t臺上,站在他身旁時,饒是她再怎麼沉穩,都恍然覺得有如隔世。
鄭東魁在前方用流利的英語發表結束語的時候,徐杺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身旁的人碰了一下,那是攝像機拍不到的角度,她微微偏頭,餘光掃到他唇邊散漫的,得意的笑。
再看臺下,那些國外出現過無數次在時尚報道上的面孔,此刻都饒有興趣地看著臺上的他們,而更多的目光是落在韓朔和她身上的,猶如鎂光燈打在身上,讓人身心滾燙。
下一秒,她站直了些。
然後與他一起站在t臺的中央,迎著如雷的掌聲向所有人深深鞠躬。
這一刻,她能清晰感覺到的,居然是一份從未有過的自信,和與有榮焉。
或許是因為這份清晰而又新鮮的情緒,所以直到一夥兒人換好衣服坐上去慶功宴的車上,再到了早已定好的酒店包間的過程中,兩人居然都沒有再分開。
他走在她身側,和他同班的男生和唐小柔走在他們身後。一路上不停有人過來和韓朔搭話,他都來者不拒,能看出來今日他心情尤其愉悅,話都比以往要多許多,對誰都不敷衍,態度極好。可一旦有人邀請他過去另一邊認識什麼人的時候,他就會微微一笑,巧言婉拒。自始至終,都走在她身旁一個手掌寬的位置。
他的這些舉動,徐杺若有若無地看在眼底,每每他笑著拒絕別人一次,就會讓她抿著唇下意識擰開視線,可內心卻止不住有種脈脈的熨燙感流出,讓她整晚的心緒都處在一種溫和的,安定的氛圍中。
慢慢的,有人似乎看出來什麼,也不再提出那樣的邀請了,可看著他們的眼神,卻緩緩添上幾分了然的曖昧。
可沒人捅破,也沒人解釋。
直到落座,鄭東魁突然讓服務員把房間的屏風拉開,眾人才發現,這原本是一個長方形包間,只是被隔開成了兩個,而此刻隔壁居然滿滿當當地坐了一桌今日來看秀的設計師們,rousteing、sions、李見洪都在其中。
看著學生們驚訝的表情,李見洪率先站起來,朝他們一桌舉起酒杯,笑著說:“ngratuations!”
鄭東魁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韓朔第一個舉起酒杯回敬,他們這一桌的人才都紛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