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場婚姻徹底決裂的標誌。
可是以徐州平和周藍玉的身份,這樣失敗的婚姻是永遠不可能公諸於世的,況且對方的身份實在對自己的事業有著極高的助力。兩人也是聰明的人,經過這場決裂,婚姻雖算是名存實亡,人前,卻也能伉儷情深;人後,冷漠相對。
因為沒有了周藍玉的協助,徐州平很快找了年輕貌美的秘書,為他打理內務,而周藍玉也是遊走在研究院一堆教授之間,兩人之間互不幹擾,除了一些重要的人際交往,周藍玉會陪同徐州平露面以外,其餘的時間,他們兩個更像是一對合作夥伴,比陌生人要更加知根知底,卻比親密的人又少了該有的情感與接觸。
而徐杺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根本別無選擇。
在所有人看來,她不過是這樣一對“優秀夫妻”,所生出來的優秀的孩子罷了。
徐州平需要她優秀,為自己搏來更多的贊譽,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對她要求嚴厲——成績、交際、言談舉止......可從不關心她如何達到這些標準,也不關心她的身心健康,在徐杺看來,自己更像是父母養在家裡的一隻金絲雀,養著她是為了來客人時給客人舒展羽翼,逗客人高興的。而且不止父親這樣,母親亦是如此。
徐杺也被要求學很多東西,卻不是為了父母對子女的愛與期許,而是為了他們在人前的顏面。不過也幸好是這樣的嚴厲和監視,因此始終不及那些真心關心孩子的父母來得這麼密不透風,籠子縫隙很寬,雖不至於讓她自由來去,可想要任性地呼吸,還是能夠辦到。
有時候徐杺會覺得自己正慢慢成長為一個怪物——表面上亭亭玉立、溫柔細膩;可內心深處,卻是一頭對世界都冷漠以對的,虛偽冷情的怪物。
大概所謂基因,就是那麼一回事,強大且無法逆轉。也或許這就是一個早熟而心思聰慧的孩子,所經歷的最可怕的叛逆期——偷偷摸摸的,帶著報複心的,在內心深處和家長的要求背道而馳。
所以那天放學,徐杺也沒有聽話地立刻打車回去。她去了舊操場,坐在臺階上,開啟了用徐州平給自己的100塊買來的煙,抽出一根點著,熟練地吞雲吐霧。
這裡沒有人來,大家都愛去新的運動場,這裡也很快要被拆建成美術館。
可徐杺常來。
她心裡其實厭煩這樣孤獨又冷漠的自己,可同時,又隱隱,為這樣的自己著迷。
她十分矛盾得享受著此時此刻。
“啊!”
身後突然傳來耳熟的男聲。
徐杺嚇了一跳。
那一刻心底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要怎麼逃跑,而是要怎麼在對方告訴老師前倒打一耙。
她轉過頭去,看見陳驍抱著一堆奇怪的零件正站在她背後空地上,看起來像是路過。
大概是她臉色不善,陳驍看了眼她手中的煙,再看看她,忽然笑著咧嘴說:“你別害怕啊,我不告訴別人。”
害怕?徐杺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才發現心跳的飛快。
她暗暗咬牙,冷著臉把煙按在地上弄熄,然後轉身就想走。
可沒想到陳驍卻叫住了她:“喂!你走什麼?!我有說無條件幫你隱瞞嗎?”
男孩的語氣玩味又惡劣,聽得徐杺差點一個趔趄。
“幫我搬一下這些!我他媽手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