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設這學期每天都有課,工藝、造型、軟體等等每日不同,主要是因為大三就要分主專業——男裝,女裝,針織,運動,傳承,影視戲劇服裝......現在是大二下學期,服設的學生每一個都像是鞭打的陀螺一樣轉的飛快。
一班又是所有服設學生中的佼佼者,自然競爭壓力更大,每個人都卯足了勁地為了大三時候能擠進想要的專業而努力,因此每天學校的服裝工坊裡放眼過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幾乎每一臺工作機器前都會有兩個左右忙碌的身影。
嵐煙和顧聞一向是結伴排隊等服裝工坊開門的,為了能有機器用,兩人每天都是七點半準時起床,吃過早飯就去佔位子。這天兩人在工坊待到中午,顧聞伸了個懶腰抬起頭,看著徐杺低頭的側臉,問:“杺杺,你吃什麼啊?我去買。”
徐杺正在操作著手裡的縫紉機,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和你一樣吧……”
這時,門口有一個男生朝著還留在工坊裡的人喊了一句:“誰是徐杺?有人找!”
被突然點名,徐杺抬起頭,和顧聞兩人面面相覷。
徐杺在學校基本沒有什麼朋友,有誰會來這裡找她?
徐杺說:“我出去看看。”
然後解開圍裙,走了出去。
然而等她走到門口,看到來人時她明顯愣了愣。
猴子見到她,頓時朝著剛才幫忙喊人的男生遞了根煙道謝,那模樣簡直社會地不行。他站在門口像跟細長的柱子,兩人的身高差迷人地讓路過的男女都忍不住看了看,猴子“嘿嘿嘿”笑著開口,問:“小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想說不記得,可這聲“小姐姐”又實在算不上陌生,因為這兩天之內徐杺已經聽過兩次了。她朝猴子點點頭:“我記得,你是大三模特班的師兄。”
“哎呀其實我比你小不過我早讀書所以才大三,你叫我猴子就好了……就是那個啥,我早上去你們上課的教室找你,沒想到你們今天不在那教室上課,然後我回宿舍之後差點給忘了。幸好剛剛在食堂和朋友吃飯,聽到你們服設的今天在這做衣服才想起來……喏!”
猴子吧啦吧啦說了一通,然後才像是想起來正事,他從自己寬松的褲兜裡掏出一張疊成兩半的紙,然後遞給徐杺:“那什麼,昨天我哥兒們不是搶了你的畫嗎?我跟你說那是因為他覺得你畫畫好看,不然他咋誰都不搶就搶你的呢?不過昨天在我們的痛斥下他已經完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所以就讓我來還給你,因為他不好意思來……你看看這還能用嗎?他個白痴隨手就疊成豆腐塊兒塞兜裡了,等記起來畫就成這樣了……”
徐杺聽完他洋洋灑灑說完一大堆解釋,才伸手接過,開啟一看,正是自己昨天差一點就完成的寫生。
只見好好的素描紙被疊了至少四下,因此摺痕深的讓一些線條都變形了,加上大概是被用力擠壓過,有的地方鉛筆印都糊了一大片。
看紙的狀態就知道疊它的人是多麼不在乎這張畫,所以對於少年所說的“覺得這畫好看”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徐杺並沒有發表太多想法。
“謝謝你。”徐杺把畫疊回兩半,然後說,“不過其實不用麻煩的,我已經重畫了一張,也已經交上去了……讓你特意跑一趟,不好意思。”
她溫聲細語,語氣裡既沒有欣喜,也沒有惱怒,就只是十分客氣地道謝,平靜地像是這點事她本就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這態度著實讓猴子難得地噎了一下。
他調皮搗蛋習慣了,平時也最會活躍氣氛,對著那些女生哪一次不是隨手拈來?可如今對著徐杺,他竟難得有一種這話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的感覺。
她的話咋一聽是禮貌大度,但仔細一想就是客氣疏離,似乎根本沒有因為昨天搶她畫的人是韓朔而有什麼別的想法。
才女不愧是才女,從裡到外都散發著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猴子心裡莫名感慨了一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無形中把自己在內比成“汙泥”,下一秒他從懷裡掏出兩張票,然後就像生怕她再說出不可反駁的拒絕的話一樣塞到她手裡,一臉“誠懇”地說:“小姐姐你這樣說就真的讓我更加不好意思了!這樣,這是這週日我們秀場的票,送給你!就當是賠罪啊別不要……聽說你們大一大二的想要票都搶破頭,你拿好到時候和朋友一起來看!行不?”
徐杺莫名其妙手裡多了兩張票,還沒來得及展開來看,對方就像火燒屁股一樣松開她的手:“那就這樣!我還有事我先走啦!”說完大長腿一邁,很快就跑遠了。
徐杺這才把被他捏皺的票撫平,開啟來看。
模特班的服裝秀一學期只會舉辦三次,大二也是同樣,基本是由服設班的老師和模特班老師聯合準備課題,然後服設學生單獨或兩人合作選擇要一起完成課題的模特學生,服設班的學生負責完成走秀的服裝,最後由模特班走秀。兩個專業學生的成績相互影響,而老師也會在走秀之後打出最後評分,分數低的小組直接掛科下學期重修,可謂是極其嚴格。
這週日的走秀也是大三服設和模特班的一次共同課題,場地照舊是在a大秀場,票老規矩只會發出200張坐票,其餘的要是拼死拼活也要進場也只能站在牆壁邊上站著。但這屆大三的秀,聽顧聞說起過從他們大一開始每一場都不會少於400個人進場,當時顧聞還感慨這要是等畢業秀的時候得是多麼轟動的場面……
這時候一直在不遠處默默觀察的顧聞看見男人走後才鑽出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徐杺手裡的兩張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