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杺杺,好了沒?”
在收拾畫具的徐杺抬起頭應了一聲,明明是大夏天,人也容易等得暴躁,可是顧聞卻因為徐杺溫涼的嗓音而變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你今天穿這身啊?”等徐杺拿著東西不緊不慢地走出來,顧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邊走邊說,“今天聽說大三的師兄來給我們當模特啊,還是咱們學校的門面班……帥哥美女一籮筐哦!”
徐杺聽懂了她的話。
可是她卻淺淺一笑:“所以我這樣的小透明還是老老實實隱沒在美色中吧。”
顧聞早就習慣徐杺這樣了,明明是得天獨厚的a大服設一班,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她卻一年複一年地讓自己活得像個路人。
雖然長得一點都不路人就是了。
就連顧聞這樣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徐杺真是傳統文詞裡描寫的那種江南美人。
那話怎麼說來著——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你看著我幹嗎?”徐杺歪頭,笑著說。
被打斷了發呆的顧聞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嘖嘖”兩聲,歪過頭說:“暴殄天物不自知,造孽啊——”
對於顧聞時常出現的不明所以的感嘆,徐杺早就習慣了,也不回應,淺笑著跟在她身旁。
到北京學習,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第三年。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特別是在這渾渾噩噩的,沒有多少可以追尋懷唸的年少時光裡。
顧聞和徐杺到地很早,她們一班是服設八個班裡競爭最大的一個班,三十個人都是從入學考試中脫穎而出的人,不僅專業優秀,文化課也曾經是佼佼者,只是大學後也沒有所謂的文化差別了,大家除了一股腦埋頭在專業上,其餘的大概也只有英語能讓他們上點心。
顧聞是北京女孩,在北京優秀的高中考進來,大一的時候就認識了同樣進入一班的徐杺。當時徐杺的入學成績是全校第四,顧聞十六,兩人又被分到一個宿舍,同班同宿舍,關系慢慢也好了起來。
為什麼說是慢慢呢?顧聞有時候也在想這個問題,不過最後得出的答案都是——因為徐杺實在太慢熱了。
慢熱不是指行動上,而是指感情方面。
徐杺對所有人都不熟絡,但是又對所有人都很禮貌,可是這樣很容易就會讓別人覺得她在以客氣的方法與別人保持距離;她沒有脾氣,生活上規規矩矩又很細心,但都不是為了別人,而是自己生活的一種習慣,是給自己的。這種性格讓她大學三年以來很少能交到朋友,就像是長在角落裡的一盆清雅的水仙花,你不去碰它,它也不會看向你,不仔細你是不會聞到那花香的。
這節課是寫生課,服設一班在這些時候總是資源優先,原本學校安排的是大二的模特班給他們做寫生,但是因為老師們相互搶人,實在鬧的太難看,上面大概是不悅了,直接把今天沒有課的大三模特班給了文麗老師,也就是徐杺他們班,爭吵才算平息下來。
這一來服設一班簡直是意氣風發,又高興又興奮,誰都知道a大的模特班是北京所有大學裡頭質量最高的,更別說徐杺他們上一屆,也就是現在大三的這個班,質量最優,大一的時候就引起轟動,據說是a大模特班十四年來收得最成功的一屆。
徐杺和顧聞來到新教室,這個大三模特班是有自己教師的,平時除了寫生或者與服設有合作課程會用到,其餘時間基本都是空著的。顧聞邊收拾東西找位置邊嘀咕:“真是命好,我們服設班雖然是校內重點專業,但是連個專門用的教室都沒有,每次上課都要用別人不用的空教室,模特班一週用一次,卻有一個專門的教室……這學校真的藥丸。”
等顧聞選好了位置並且收拾好,就看到徐杺已經在角落的窗邊坐下來了。
那一塊不知道為什麼是最空的,一看這模特班的人就是把這裡當雜物間,地上各種髒亂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唯獨那個角落空蕩蕩的,只擺了幾張椅子,徐杺大概是圖方便,直接擦了擦其中一張椅子就在窗邊坐下了。
那邊光線雖然好但是是個角落,老師講課做範畫基本都在前面,顧聞撇撇嘴,還是放棄了和徐杺坐在一塊的想法,規規矩矩坐了下來開始鋪畫紙削鉛筆。
徐杺也在削鉛筆,她低著頭,十分專心致志,修長的手拿著鉛筆削得很快很穩。她坐在暖暖的陽光下,陽光鋪在她身側像是給她鍍了一層軟和的絨毛,室內空調吹著,偶爾她的頭發也會被吹動。
漸漸的,教室開始來人,都是一班的,吃完了中午飯才開始過來,有不少女生都興奮得嘰嘰喳喳地,徐杺看著她們,也覺得她們今天的打扮有點太靚麗,一個兩個穿得好像去約會的一樣。
不過對於這種事情徐杺一向遲鈍,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了,拿著筆在白紙上畫草圖,都是一些簡單的設計線條,在一個圓形兩個正倒三角形的簡筆畫人模上飛舞著,同時,她也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女生在說話。
……
“今天他會不會來啊?”
“會的吧,我聽師兄說他們班寫生課不準缺席的,平時很自由。”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我好興奮啊……”
“我也是……天啊近距離看到他我會不會暈過去,太帥了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