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後,陽光用了一早上的時間穿刺,把後來佔領蒼穹的雲層襲得千瘡百孔,於是,一縷又一縷的光線終於在這個午後透過雲層,灑下一撮又一撮的溫暖,把穹頂之下略顯陰暗的城市好似分出了陰陽。
滄海市,從高處俯瞰,竟像是起了蒼黃。
滄海市臨海,境內沒有任何稱得上山的自然存在,如果非要有山,那麼,劉家的中心所在,震撼大廈,就像是如今要起風雨的鐘山,在一團沒有一縷陽光的陰雲裡,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
群魔亂舞。
這是陪在劉震撼身邊的劉婉雲又在樓出口的四個字。
“大哥,如果劉振山當時說他要當家主,你怎麼辦?”
雲在湧動,大風烈烈,吹得劉震撼的白發很是飄搖,他的右手指向看不清的遠方…
蒼老的臉,被大風吹得愈發剛毅…
左手送了一塊西瓜入畫…劉老爺子吃得眉花眼笑,汁液橫流。
“不是群魔亂舞,是萬事俱備。”
劉震撼的回答一如眼前景象一樣混沌。
“萬事俱備…那東風是什麼。”
劉婉雲舉目四顧皆是陰雲,淡薄處,被暫時不得而入的陽光照得有些金黃。
東風是什麼呢…是剛剛的冒險,還是別的什麼,劉婉雲不知道。身在雲中,她連時時隨著風在變幻形狀的雲圖也看不穿,又怎麼看得到更多。
“劉振山只要敢說他要當家主,我當然讓他當,但是,他敢?…”劉震撼冷笑連連的道:“這個哥啊,遇到什麼事都要利益權衡,所以他會想,要是在這當口他當了劉家家主,失敗了怎麼辦…”
“那大哥你剛才還說他是怕挨…”
看著顧著吃瓜不顧和自己聊天的大哥,打字劉婉雲沒有說出來,她懂了一點了。
“是啊,他就是怕捱打。但怕就能不捱打了啊?現在的劉家,不捱打,可能麼…我就是要讓那些人知道,老子要是捱了打,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劉震撼說著,把瓜皮扔下樓去,絲毫不會在意,隨之急速從樓頂落下去的瓜皮,是不是會被重力和風力變成殺人的兇器,震撼大廈方圓五公裡,是候鳥成群的濕地森林公園,今天不是對外開放的日子,浩渺無人…
迎著大風,劉震撼慢吞吞吐出了一顆又一顆西瓜子,就好像是播種的園丁,耐心得一塌糊塗。
事實是,他今天的吃的瓜,就是他那個往常誰說來都恨鐵不成鋼的孫子,在多年以前以這樣胡鬧的方式種下去的。
“痛快!”劉震撼現在吃得開心,想著過些年或許就能自己就能吃到今天自己種的瓜了,傻愣愣的呵呵笑起來。
劉婉雲也覺得痛快,“劉振山現在肯定已經吐血了,他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被大哥你這麼兒戲的一弄,就摔得萬劫不複。”
劉震撼回身坐下,看著妹妹那哭笑不得的樣子,呵呵一笑道:“論世故,你大哥我比我們這個堂哥可是差得太遠了,但是,人說到底其實只是一種動物,動物的靈魂深處都有著與生俱來的烙印,那個烙印讓人只會崇拜有力量的強者,而不是一個虛偽的小人。我今天,只是讓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看清楚他的本質。”
“大哥,大盤要開了,你不準備去看看?那股神秘資金,要不要查?”劉震撼已經閉上了眼,劉婉雲很怕他就此睡過去,也顧不上什麼東風西風,連忙問道。
“神秘個什麼啊,十有八九是蜀都羅家動的手,羅家丫頭那爹,算是個豪傑,這是他應有的手筆…好玩了,不過還是查查吧,免得你沒事兒做,在這兒打擾你哥我醞釀睡午覺的情緒。”
這就是不久之前,在會議室裡,大哥聽到我的分析後就放聲大笑的原因…這個大哥,多大的歲數了,還像個孩子,你就算再開心,也不用笑得那麼毫不掩飾吧…
回想剛才,那在當時想來一點也不合理的笑,在現在看來,哪是嘚瑟兩字就可以形容的,她爹出手,也不等於她就是你孫子的囊中之物了啊,至於你比自己娶媳婦兒還高興嗎!
而且,商場如戰場,兒女私情,真的就牢不可破,經得起錢財的炮火焚煉?
“我…大哥,你怎麼一點都不急,就算是羅家,就算羅家是要幫我們,但是大哥,貿易公司可是手腳般的存在,你真的就不管不顧,眼睜睜的看著秦家給我們吞了,把劉家變成殘疾人,你才覺得好玩麼!”
劉婉雲跺腳,劉震撼躺在隨著他的身形自動舒展鋪開的智慧太陽椅上,癱軟得非常之徹底,就好像是一塊讓人恨不得踩上幾腳的臭肉一般讓劉婉雲生氣。
劉婉雲剛要有所動作,只見臭肉把右手食指豎在唇上,高深莫測道:“噓…聽,東風已經起了…等會兒也許會打雷,還會下雨,小雲你要是晾得有衣服,你還是快些回去收衣服吧。”
“哥,風早就起了,知道要打雷下雨你還在這裡玩…”
劉婉雲捉住哥哥那隻蒼老卻仍然顯得無比調皮的手,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