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千歲山在蒂格里斯的號召下全體啟程,他們拋棄了所有該拋棄的,只帶著他們這些年蒐集的天材地寶和巨量能量石,浩浩蕩蕩的向著東南部移動。
蒂格里斯沒有拋棄普通的子民,不論是昏迷還是重傷,不論是殘廢還是無能,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馬閻王等聖境隨同護送,唐焱則經由虛無空痕提前返回獸山。
經歷了三足金烏一戰,唐焱傷勢非常重,需要的不僅僅是休養了,而是閉關恢復,這場戰役非常特殊,又是唐焱晉聖以來的第一次戰鬥,他有些許的感悟需要寧靜領會,機會難得,不能放任靈感消失。
千歲山隊伍浩浩蕩蕩的前進著,朱古力則忙碌著提前轉移那些昏迷的部隊,其中多數是被蒂格里斯魔氣灌體而最終昏迷的重傷員。
馬閻王跟第三火等人刻意走在最後,並留下了蘭和妮雅,仔細詢問著某些事情,馬閻王不想太多疑,但獸山局勢複雜,魔族身份特殊,他不得不敏感,不得不仔細的詢問。
第三火甚至發出懷疑——蒂格里斯是否另有目的?!
妮雅建議道:“先觀察觀察,至少可以確定千歲山與屍皇族有仇,跟獸山有共通之處。如果可以信任,當全力維護雙方關係,等蒂格里斯和千歲山接納了獸山,獸山等於有了一張新的王牌。”
久而譚失魂落魄的走在隊伍裡,手裡捧著一塊黑色的石頭,曾經的囂張跋扈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呆滯和神傷。
獨角金仙陪在久而譚身邊,輕聲安撫道:“別難過了,你父親死前保住了他的精魄,他一生凝練的精華全在這塊精魄裡,你如果好生感悟,將來有一天一定會像你父親那樣強壯。”
久而譚捧著黑色石頭,怔怔道:“我能用它復活父親嗎?”
“你父親拼盡氣力保住了精魄,不是讓你復活他,是讓你接受這塊精魄,讓你在未來超越他。”
久而譚默默地收起了黑石,也就是塔古斯的精魄。
這是石魔族特有的生命精華,類似於某些妖族妖物在腦部誕生的生命之精,是生命本源,是能量本源。
裡面不僅蘊含著塔古斯的石脈能量精華,更蘊含著他的武道奧義,如果久而譚吞噬了它,足以進行一次次的蛻變昇華。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枚精魄是至寶,足夠久而譚在很短的時間裡晉升半聖境界。
至於能不能晉升聖境,看久而譚自己的造化了。
“三叔,我有件事想……”久而譚垂首沉默著,像是一夜間長大,又像是悲傷過度的消沉失落。
“什麼事?”
“在茅屋那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久而譚垂著頭,聲音沙啞輕弱,細不可聞。
向來嚴肅的獨角金仙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輕輕拍著久而譚堅實的後背:“你回答我,該怨誰?”
“該……該……”久而譚稍稍抬了抬頭,卻又搖頭低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答應我一件事。”
“嗯?”久而譚神情呆滯,無意識的回應著。
“茅屋外發生的事情,就當是一場意外,不要再跟任何人說起,也不要怨恨任何人。”
“哦。”
“那一刻,沒有誰對誰錯,那一刻,沒有誰好誰壞。對於我們千歲山來說,該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會發生,他們做的事情只是加速了發生的時間,而不是製造了悲劇。罪魁禍首和推波助瀾的概念,有著本質區別。
等你明白我這句話的時候,才能證明你長大了。
在這之前,嘗試著忘了它吧,忘記今天不該記住的事情。我們的仇人是屍皇族,你的殺父仇人是屍皇族。”
久而譚只是默默地點頭。
獨角金仙幽幽嘆息,自言輕語:“千歲山本身就是個災難源頭,能在中南大地堅守萬載而不衰,已經是個奇蹟。這一天的災難其實早就該發生了。
這一天是千歲山的悲劇,但比預料中的好了太多。這一天,千歲山成了歷史,但也是個新的開始。
我們以後的路會很波折,但我們要明白,我們活著、努力著,不是要替誰活下去,不是為了生存而活,而是為自己而活。”
久而譚聽不懂這些深意的話,聽不懂獨角金仙話裡面的話,他只是懷揣著父親的精魄,默默地發呆,怔怔的失神。
久久的失魂落魄,久久的晃步呆滯,一抹朦朧化作淚痕,從眼角滴落,落在了胸前,沁入了衣襟,觸碰了父親遺留的生命精魄。
千歲山的隊伍浩浩蕩蕩向前,如奔騰的洪水碾壓過充斥著罪惡的中南大地,湧入了混亂的東南大地。
一路奔騰,一路向前,驚起各方關注的目光,引來各方複雜的凝望,給不曾平靜的南部世界帶來了新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