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過年
顧府歷來的習慣是聚到一起用飯守歲,可今年顧念著慎姨娘的身子,且江氏去世不足一年,不宜太過喜慶。所以吃完飯夠就各自散了去。
宜蘇自然是跟著畫笙回了風苑,剛剛他與畫笙在桌上都沒吃什麼,都掛念著風苑裡備好的吃食,還有等著的人。
推開院門綾初綾九便迎上來,一人拉了畫笙的一隻手往前走,倒把宜蘇扔在了一邊。宜蘇嘖嘖兩聲,轉身認命的關上門,剛想回過頭去追她們,卻撞進了一滾燙的懷裡,“喲,您這是打哪兒來啊?”
顏舜華被宜蘇毫不留情的推開,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跟上去,“剛從那邊回來就來找你了,你怎麼也不回信,讓我擔心的緊。”
畫笙被兩個小娃娃交到路昭華手上,這臉蛋在紅燈籠的映襯下更紅了,湊到路昭華耳邊小聲說道,“宮裡不是有宴會,你怎麼會有空過來?”
“我向來是不被那些拘束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今夜有美人等候,豈能辜負呢?”路昭華側身在她耳邊落下一個吻,卻忘了這院中還有兩個小娃娃。
綾九綾初裝模作樣的捂著眼睛,“羞羞臉羞羞臉!”畫笙彎下腰賞了一人一個暴慄,“餓不餓,去找嬤嬤要吃的去。再胡亂說話,明早沒有壓歲錢。”
青玄推著一個輪椅出來,笑呵呵的看著畫笙威脅兩個孩子,“畫笙是愈發有出息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不過如此也好,讓綾九記住省得被未來夫君佔便宜。”
畫笙藉著燭光打量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子,眉目間跟顏舜華有幾分相似,卻更剛硬一些,只是目光有些不善。
路昭華低頭給她解釋,隔絕了言照探究的目光,“那便是顏舜華的大哥,名喚言照。言是說話那個言,與顏舜華不一樣。他是跟你六哥一同回來的,如今應該跟青玄重修舊好了。”
言照看這二人舉止親密,便放下了懸著的這顆心。如今他可是個名義上的“廢人”,若青玄移情別戀的話哭都沒地方哭去。而且昏迷的那幾日也聽青玄在床榻旁唸叨過幾句,因此朝著畫笙拱了拱手,“青玄承蒙畫笙姑娘照顧,言某感激不盡。”
“言公子客氣,我與青玄也算好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畫笙對這人沒幾分好感,如若不然他,哪有這麼多事。因此也不願跟他多說,轉了頭去問路昭華,“戚姐姐在哪兒,她又不會做飯,總不會再廚房吧。”
“剛剛,額,看到西山跟著她出去了,似乎談的不大愉快。”路昭華吞吞吐吐的說道,也不知西山何時對戚潯有的這種心思。
畫笙不放心要出去找他們,剛走到門邊就看到戚姐姐推開門皺著眉頭走進來,她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非禮勿視。戚姐姐從不梳發髻,而是跟男子一樣用玉冠束發,可如今束發的玉冠不知所蹤,胸前的衣襟也皺皺巴巴的最重要的是被啃腫的嘴唇,“那個,那個,西山似乎不太,不太規矩呵。我叫路昭華罰他,戚姐姐你別生氣啊。”
戚潯不知會被畫笙撞個正著,整了整歪斜的胸襟,咳嗽了兩聲,“我跟他沒關系,你別多想。”
畫笙幹巴巴笑了兩聲,如何能不多想,可還是順著戚姐姐的話點了點頭,“那個,我不多想。你衣裳皺了,隨我去屋裡換一件吧。”
路昭華樂呵呵的看那裡兩個人上去,不一會兒西山才耷拉著腦袋走到自己身邊,“喲,回來了?戰況如何,我瞅著還挺激烈的。”
西山低著頭捂著臉上的巴掌印,胸前的衣裳也被扯的一條一條的,“王爺教的一點用都沒有,什麼上去就是親?我被打的這麼慘烈您要負責任,不然我就去告訴顧姑娘……”
“誒,別別別啊。”路昭華伸手捂了西山的嘴,心下說道,這話本上看來的東西果真是不靠譜,幸好先叫西山去試驗一番,“那個,戚潯的性子同一般的姑娘不一樣,身上的擔子也重的不行,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提到這個,西山倍兒精神,“王爺,你是如何拐到顧姑娘的,再教我幾招。”
路昭華仔細回想了回想,也沒想出來什麼有用的,只得拍了拍西山的肩膀,“我的招數你拿去都沒用,戚掌櫃的可不是一般人。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本王幫不上忙了。”
畫笙拿梳子蘸了桂花水給戚姐姐梳頭,銅鏡中映著二人的身影,“戚姐姐,我覺得西山很好。餘生很長,你也不能孤身一人吧。”
戚潯握著的拳頭緊了緊又松開,閉上眼睛回想起當年穀主對自己說的話,終是搖了搖頭,“算了吧,我這樣的人怎麼能拖累他。”
畫笙當然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但她也無法替西山說出答案,只能是動作不停的替她挽發。
“有綾九,綾初就很好,我也不需要再多的人了,聒噪。”戚潯勉強扯出一個笑意,看著鏡中挽起發髻來有些嫵媚的女子失了神,怎麼會不希望有個愛人呢?只是她已經被剝奪了這個機會罷了。
畫笙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底下的人心中很滿足,“那場大火燒起的時候我以為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沒想過我還能活下來。人活一世要珍惜眼前的,不然等失去了才真的是後悔莫及。”
戚潯走到她身旁低頭不自覺的去尋找西山,“伏臥雪中一日,若非谷主相救已經丟了性命。僅僅是失去了生養能力已經萬分慶幸,我如今活著就很好,哪敢再奢求更多呢。”
路昭華驀地抬頭就看到窗邊女子,拿起酒杯朝她舉了舉一飲而盡。畫笙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也能看出來他說的是什麼,“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縱然世上與她有血親之人只剩一個,可她有了摯友、愛人,她從來沒有孤單過,亦從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