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上課去
時隔一月，再次回到酉學，輕輕叩門，卻不曾想師傅竟然病了。畫笙拎著食盒的手緊了緊，便沉著臉隨小廝走了進去。
百千曦正蹲在院子裡熬藥，看是她來了便將蒲扇交給一旁的婢女，自己起身迎了過去，“本以為你有事不過空缺個兩三日，卻足足有了一月。姑父時常掛念著你，說你要是因為空了這一個月然後落榜實在是太可惜了。”
“師傅如何了，為何會突然病倒？”畫笙懶得同她扯些有的沒的，若是從前還能耐著性子聽她說幾句，如今知道了她的真面目連跟她面對面站著都覺得惡心。
百千曦自然聽出她話語中的疏離，可也沒有太在意，只是溫婉笑著回答她的問題，“許是睡覺的時候受了風，發燒燒了好幾日，渾身無力提不起力氣來。太醫來了也只是說人年紀大了，要好生將養著，萬萬不可再操心了。”
畫笙跟著她穿過抄手遊廊，走到盡頭掛著簾子的北房，一旁站著的婢女開啟簾子請她二人進去。畫笙在門口聞著屋子裡的藥氣便皺了皺眉頭，而且隱約能聽到師傅小聲的呻吟聲。
百千曦與他關系較為親近，而且又是他病了一直侍候在側，便交代畫笙先等候一會兒自己繞過屏風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屏風便被人挪開，畫笙才走了過去，看到闞青尹蒼白灰敗的臉。
闞青尹掙紮著坐起來，百千曦見勢給他往身後又塞了兩個枕頭，“咳咳，畫笙回來了啊，自己的事可處理完了？”
眼睛在眼眶裡打轉兒，畫笙勉強憋了回去，拎著食盒笑著走過去，半跪在床榻旁的臺階處，“前個兒回來的，昨兒在家休息了一日，今兒便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闞青尹虛弱的笑了笑，“只可惜師傅不能再給你講課了。你這是又帶了什麼好吃的，師傅可都聞見香味兒了。”
畫笙將食盒放在一旁，低著頭偷偷擦了擦要溢位來的眼淚，抬頭便又是笑意滿滿的模樣，“今兒做的東西不適合您吃，趕明兒我做了新的給您送過來好不好？”
“咳咳咳，真的是老嘍。被你們這群小的這麼欺負，做了好吃的還要故意來饞著我。”闞青尹輕輕的戳了戳畫笙的腦門，似是懲罰她這般不走心。
畫笙順勢把他手拿下來，握在手心裡，悄悄的給他診了診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師傅桃李滿天下，若要再教學生豈不是讓京都裡的師傅都沒有活路了？您年紀也不小了，委實該好好歇歇。養養魚，下下棋，對了，路昭華還說要跟您切磋切磋呢，趕明兒我叫他一起過來。”
“好好好。對了，千曦，去把我抄的東西給畫笙拿過來。”闞青尹狀似不經意間支走了百千曦伸手給畫笙擦了擦滑出眼角的淚水，“哭什麼哭，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陰晴圓缺。”
畫笙捂著嘴失聲痛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師傅，你明明知道，為什麼呢？”為什麼心甘情願的讓她害你，又為何看出來我的悲痛。百千曦她憑什麼得你如此相待？
闞青尹拍了拍她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拿了枕頭旁的帕子給她，“我對不起她姑姑，如今一切不過是自作自受。畫笙，你可不可以答應我，無論她以後做錯什麼事，你能否看在我的面子給她個痛快？”
畫笙胡亂點頭應下，聽到後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趕緊把臉上的狼狽擦幹淨，“師傅，你放心吧。”
“其實她並非想害我性命，只是想讓我臥病在床不能教你罷了。只可惜被人利用，除了我這個絆腳石。畫笙，以後走的路可要萬分小心啊。”闞青尹低聲出言安撫。他每每看到畫笙，都如同看到逝去的妻子一般，才能相貌過人，卻為人謙恭，張弛有度，終究是自己對不住她。
百千曦並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會兒發生了什麼，只是笑著把手中的書交給畫笙，“這可是姑父畢生心血，你可要好好對待。”
腿都跪麻了，畫笙揉著膝蓋慢慢起身，“我家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師傅這裡還要勞煩千曦細心照料。”
“好說好說。那姑父，我就先送畫笙出去了。”百千曦見她有些站不穩，更是為了合乎禮數才提出來要送她出去。
畫笙看著闞青尹點點頭，更看到他睏倦的都要閉上眼睛，才走上前去把他身後的枕頭抽出來，給他蓋好被子，“師傅好好休息，畫笙明日再過來。千曦還是好生照看師傅，我自行離開就是。”
百千曦看著她離開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是臉上表情有些猙獰。我倒要看你能狂到什麼時候，等你成為我的手下敗將，我看你還是否能笑的出來。
畫笙離開的時候也沒忘記撈上自己的食盒，一路走的跌跌撞撞的，心情實在是放不平穩。是不是隻要跟她沾上關系的都沒有好下班？她重活一世是否奢求太多？所以老天才這麼懲罰她？
師傅多好的一個人，偏偏因為自己成為將死之人。不對，這不是她的錯，是百千曦，是她身後的人。她不能自甘墮落，不能讓她們覺得自己是無能之輩。不過是小小打擊，她還可以站起來接著努力。
畫笙趴在欄杆上不斷的幹嘔，似乎要把五髒六腑嘔出來。她不能哭，更不能傷心，不然她的敵人會開心，會獲勝。畫笙啊，你到底是不是個不祥之人呢？
路昭華從宮中出來就來了酉學，卻不曾想看到畫笙這般痛苦失態的模樣。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接住她順著欄杆滑下來的身體，“這是怎麼了？不過一會兒沒見怎麼就成了這樣？”
畫笙頭著昏過去的時候貌似是聽到了路昭華的聲音，看著他不太清晰的臉想伸手去摸摸，卻終究沒有摸到。師傅，你放心，畫笙絕對不會放棄，也不會給你丟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