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迷霧重重
不曉得戚姐姐怎麼搭上宜蘇這條線,寒冬臘月的把自己從被褥裡撈起來,打包送去了百裡棠。說起來顏舜華離開,她也該回來坐診,可念及前段時間的事情,也就耽擱許久。
戚潯掐著腰肢從樓上走下來,捏著一封信扔到畫笙面前,“昨夜裡被人拿飛鏢楔在門前柱子上,口吻像極了沈書。你不是心心念念著人家,咱們也不敢瞞你。”
“戚姐姐說的這是哪裡話,一切但憑戚姐姐做主不是。”嘴上說的好聽,手上動作卻很迅速,抽出裡邊帶著墨香的信紙,大氣的楷體可不是出自小哥哥之手,“勿念,身安?”
“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失了承襲産業的子孫,輾轉找到他。他不忍親口說告辭,所以不告而別。這樣的謊話也就能騙騙你。”戚潯仰躺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別愣著了,你怎麼看?”
“他既說要回來,我便好好等著。若非親眼看到,我肯定是不信的。”畫笙心裡還有一絲執念,她不肯相信自己的小哥哥是敵國心狠手辣的公子。可就是他是沈善書,在她這裡,依舊只有幼時谷裡那位不茍言笑嘴硬心軟的少年。
戚潯接過來她討好倒的一杯茶,輕輕嘆了口氣,“你既已做好打算,我也不攔你。只是顏舜華走了,你也該回來。百裡棠的名聲也該打出去,莫要失了輕重。”
“血海深仇,畫笙從不敢忘。”
拖拉拖拉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畫笙抬頭一看正是睡的迷迷糊糊的綾九,“怎的起這麼早,還是長身子的年紀,可不許太累。”
綾九揉了揉眼睛看是她,歡天喜地的跑下來,抱住畫笙大腿不鬆手,“姐姐怎麼一大早就來了?我還以為是做夢呢,這腿定然是真的,直直的,瘦瘦的,軟軟的。”
畫笙矮下身子摸了摸她睡的淩亂的頭發,揉了揉眯著眼睛得小臉,“家中瑣事纏身,還好咱們綾九叫人省心。戚姐姐常跟我說你們懂事,幫了不少忙。”
提起戚潯綾九卻是猛地一激靈,很快醒了盹兒,畢恭畢敬的稱了一聲“見過掌櫃的。”
戚潯素日裡不茍言笑,只有看見畫笙跟清河夫人時才彎彎嘴角,因此也難怪她會怕自己,“今日約了彈琴的師傅,快去梳洗一下,我叫山雨送你過去。”
綾九不捨的看了畫笙一眼,咬了咬牙扭過頭就往樓上跑。畫笙笑了笑朝她揮揮手,“綾九可要好好學,待我得了空閑可要親自驗收成果的。”
“這個小姑娘有些韌性,也不知你從何處尋得這麼好的寶貝。”戚潯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幾絲狠戾。這樣的人若上了戰場,定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戳奸賊心髒。
“因緣際會。初次看上這個鋪子,以前的婆婆搬走之後我來的時候就看到牆根下的兩個小蘿蔔頭。”畫笙不由得又想起那幾日,也幸虧她買下這裡,不然怎麼碰到戚姐姐。
“綾初頗有天分,只是貿然入仕定是不妥。若日後有什麼不光彩的被挖出來,恐怕難以收場。”這樣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那兩個孩子身上一舉手一投足皆是貴家氣質,談吐中也不露怯,想必是教養很好。
“不過是那麼一張紙,恁是沒有,我也能活生生造出來一張。若他喜歡,費些勁也不打緊。”畫笙不是沒想過問問他們的身世,可總覺得揭人傷疤不大好,也就無休止的耽擱下去,“更何況綾九知人善事,不會做些令咱們為難的事情。”
“這些事還有許久,不用急著惦記。倒是你國試準備的如何了,我可聽說有女工這一項。”從小到大這都是打趣畫笙的樂事,除了一副百花圖便再也繡不出旁的東西,氣的谷主罰她跪了一日祠堂,從今往後再也沒提過讓她繡花的事情,這人也落得逍遙自在。
“路昭華同我說,今年女工不再作為考查內容,說是什麼弄虛作假的太多,實在不用費這力氣,皇帝也懶得同這些嬌小姐生氣。”畫笙眉飛色舞的說道,高興的指尖都在顫抖。
若前路一帆風順,定有他人在替你負重前行。戚潯低斂了眉眼複而打起精神開心的說道,“那便等你奪得頭籌,好讓咱們的事情邁進一大步。”
“待一切塵埃落定,便回去百棠谷做自己的營生。給綾九找個好人家,給綾初找個好出路,任她們喜歡什麼都可以放手去做。我也可以偷個懶好好歇歇。”待功成名就之時能否全身而退還是個未知數,畫笙只能做最好的打算。或許換句話說,她是相信路昭華能保她安然無恙。
“找個上門女婿給你打理這些,不就一輩子高枕無憂了?我瞧那路昭華就不錯,你不考慮考慮?”戚潯難得打趣她,語氣裡還帶了七八分的認真。
“人家是王爺,任是個沒有權利的也是王爺。咱跟人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小谷中可供不起這尊大佛。”心裡有些酸澀,他定是不會跟自己回去的吧。也是,他去了,小哥哥該怎麼辦。路昭華是不會跟著自己跑一輩子的。
路昭華敲門的手頓在半空,臉上晦澀難辨。說什麼順其自然的話不過是哄自己的,這才是她內心的想法吧。恨不得早早的跟自己撇清關系然後一走了之,跟沈書去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心裡很疼,悶悶的。眼睛很澀,脹脹的。路昭華只覺得腦袋發懵,腳下的步子也變得不穩。轉過身大步離開,仰著頭不讓某些水滴落下來。畫笙啊,本王做的這一切你都看不到是嗎?既然如此,本王要死的時候,你為何不讓本王去死呢?
畫笙自然是不曉得這些,同戚姐姐約好了坐診的日子便打算離開。將手中的信恭敬遞還給她,“這些我留著也沒用,一切就戚姐姐多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