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姐妹攀比穩贏
兵書上講究先發制人,畫笙自然不能讓他人佔了先機。沈氏遵循慣例出門上香祈福,也該去會會她那兩個跋扈的女兒。柳然亭,是爹爹特意為娘親所造,只是娘親逝世多時,且又有個不光彩的名聲。
這柳然亭年久失修,蛛網亂結。但唯有這柳然亭處於府內正中央,不論從前門、後門、偏門而入,都定然會經過此地。畫笙跟嬤嬤端了銅盆,領著紅袖、添香而來,她將汗巾浸濕,擦了擦雕花石桌,“等會兒把周遭的縵紗也扯下來,拿回去洗幹淨。”
嬤嬤擦幹淨石凳,又放上個軟墊子,半搶過畫笙手中的汗巾,塞給她一個湯婆子,“初春寒氣極容易入體,小主子還是謹慎一些。主子看到小主子肯來,肯相信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之前是我不對,娘辛苦懷胎十月生下我我卻如此不孝。幸得老天開眼,讓我醒悟的不太晚,能夠彌補自己的錯誤。”畫笙已經能完全將自己融入正主生活中,與嬤嬤也不再有疏離感,畢竟嬤嬤是待自己最親近的人。
“小主子想開就好,你在這兒坐著,我們來收拾。只盼著老爺看見莫要因為陳年往事遷怒小主子,而是給小主子更多的憐惜。”嬤嬤嘆口氣,替自己主子柳青書不值。當初那麼多的俊俏痴情公子哥兒,偏偏落入老爺手裡,費了百般周折得來,卻又不懂得珍惜。世間種種大都如此。
“喲,我當是哪個陽奉陰違,原是咱們大病初癒的七姑娘呀。”顧風晴尖細的聲音傳來叫畫笙皺了眉,顧府嫡長女自然有驕傲的資本,只是驕傲過了頭便是愚蠢。
畫笙噙著笑起身盈盈一拜,“許久不見四位姐姐,本想尋個時辰上門拜訪,可念及姐姐們學課疲憊,也就不好貿然打擾。今日有緣碰見,可來敘敘舊?”
邱姨娘兩女顧玲瓏、顧佳音得娘親叮囑,不要再跟隨大姐二姐欺壓七姑娘,因此顧玲瓏臉上賠著笑回禮,“我同妹妹落下了功課,雖天賦不及大姐二姐,但也想著回去補救一番,就折了妹妹的好意了。”
“往後日子長著呢,四姐五姐好走,畫笙我就不送了。”畫笙也不多加為難這兩姐妹,雖說是跟著老大老二做了不少壞事,可到底是膽小怕事的,這不就慫了。
顧風晴顧螢塵仗著自己嫡長女的身份沒少欺辱畫笙,這次回來雖見她一時得寵,可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爹爹臨時起意,這後宅還不是娘親的天下。丫鬟都留在了亭子外,姐妹二人一同走過去坐在畫笙對面。
嬤嬤從食盒中取出杯盞茶壺,還有精心準備的糕點,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還給兩姐妹添上了茶。“大姐二姐跟著母親,好東西嘗的不少。我這裡就只有爹爹送來的六安瓜片,兩位姐姐湊合品品?”
“我當什麼東西由得七姑娘這般寶貝,不過是二兩茶葉,我那裡多的是,改日叫,二妹,你踩我作甚?”顧風晴笑的一臉得意,卻不知為何二妹竟然幫著七姑娘。
幸得顧螢塵不與顧風晴一樣是個草包,馬上嘗出這是六安瓜片上上等,心裡暗暗咋舌,這七姑娘確實不像以前那般痴傻,應對得體,恐怕日後是個勁敵,“聽母親說,七姑娘身子大好了,本該我們帶著禮物上門看望,只是爹爹不許我們荒廢學課,還希望七姑娘多擔待。”
“二姐說的哪裡話,咱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可就見外了?”正好一陣風刮過,畫笙十分無意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冰蠶絲的布料叫對面二人看直了眼睛,隨即又無意的攏了攏披風,遮的嚴嚴實實的,“總覺得這個春天格外冷,到如今我還裹著披風。生了場病,這身子怎麼都養不好了。”
顧螢塵看著顧風晴又要說話,趕忙拽住她的衣袖,示意她閉嘴。隨即又面帶笑容沖著畫笙,“置之死地而後生,七姑娘的好日子在後頭。母親不在,我們也不好在這裡多加逗留。夫子還留了功課,我們就先回房了。”
畫笙起身送她們離開,“話都沒說上兩句兩位姐姐就要走了,改日有了閑暇功夫可要去妹妹房裡敘敘舊。我素來同你們最親,可別疏遠了我。”
顧螢塵笑著搖搖頭,只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難看。往常時候她們去畫笙房裡都會搜刮不少好東西,這傻子也樂呵呵的雙手奉上,如今雖知道爹爹賞賜她不少東西也不敢去,避其鋒芒,“七姑娘說的哪裡話,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亭子裡收拾的差不多了,嬤嬤讓紅袖與添香去亭子外面等著,將杯盞盡數收起才說出自己的疑問,“小主子鋒芒太過會招人妒忌,雖說往後安穩日子不會太多,可小主子也不用自己給自己下絆子。”
“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就算有了爹爹憐惜,我也照樣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只曉得攀比擠兌,不曉得內斂做人。以往我傻,她們做什麼都明著來。若叫他們知曉我腹中城府,嬤嬤,你可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這麼做,何嘗不是為了保命?”
顧螢塵看著顧風晴摔門的模樣,臉上卻是浮起了絲絲笑意。顧風晴看著她這般模樣氣兒更是不打一處來,“你看她處處同我們顯擺,以往咱姐妹倆何嘗受過這種氣,你還攔著我不叫我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顧螢塵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大姐,她風頭正甚,娘親都得避其鋒芒。爹爹一時興起,咱們都沒辦法。可是隻要她孃的事情擺在那裡一天,她的寵愛就長不了。咱們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叫他人拿了把柄。你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只要爹爹沒了興趣,還不是咱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些東西就暫時放在她那裡,反正她也無福消受。”
顧風晴覺得她說的有理也就不再生氣,“那冰蠶絲的衣裳我想了許久,等娘親回來我一定要一件。”
顧螢塵坐在桌邊扣著桌子,陷入沉思,總覺得哪裡不對,是哪裡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