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音當然會恨顧情長, 特別是看到她身上穿的那件杜勒斯禮服。這件新款她早早就看中了，讓經紀人去聯系品牌方，提出出借的請求，結果對方不客氣地把她打回來了。
她一咬牙, 幹脆讓製片人男友出錢贊助她一件杜勒斯禮服。就算借不到, 難道她還買不到嗎？
顧客是上帝，她就不信有人會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
沒想到等她帶著卡再次來到門店的時候, 那件禮服就從櫥窗裡消失了, 說是被客戶取走了。
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顧情長當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小段插曲，她和劇組的人一起參加完開幕式後, 就回片場了。只在《雙麵人》展映結束的最後一天請了半天假, 悄悄來到不大的放映廳，坐在最後一排的空位上。
放映廳沒有坐滿, 最後一排只有一個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他低著頭，周圍光線昏暗，顧情長匆匆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這是她第二次觀看這部電影。其實演員在拍攝的時候, 根本就猜不出來最終的成品會是什麼樣。拍了一百分鐘的戲可能最終會被剪到只剩幾分鐘。
有些著名的剪刀手導演，雖然他的戲都很好，但演員碰上他都會很怕，最慘的時候，可能生生從男二的戲份被剪到只剩一個背影，幹脆從演職員表上徹底消失了。
這種專坑演員的導演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還好那吉現在還沒走上這條不歸路。當電影片尾曲響起，大螢幕上的丁晨曦在油彩般的畫面中微笑著，越走越遠, 顧情長聽見觀眾三三兩兩地討論起來。
會特地跑來電影節而且還是看這種有點冷門的片子，多半是一些電影院的學生或者是業界同行。
顧情長聽得津津有味，聽到誇她的話都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當然批評的話她就自動過濾了。
正偷聽得不亦樂乎，前面一排就傳來小動靜。
她前面坐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其他人都開始離場了，他們倆還沒走。
女孩不知為何哭起來，男孩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真搞不懂你，就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藝人，特地坐了幾小時的飛機趕過來。別傻了好嗎？不管你為顧小姐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的。明星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想掙你們這些粉絲手裡的錢。”男孩笨拙地遞過去紙巾，一向開朗活潑的女朋友哭成淚人，他實在沒有任何應對的經驗，明明想安慰對方，嘴裡卻說出責備的話來。
顧情長為他的情商點蠟。
果然接下來，女孩聽了這話瞬間氣炸了：“又不是我要你陪我來的。你這什麼態度，不願意就別來了。有你這麼做男朋友的嗎？你懂什麼啊？你有什麼資格批評顧小姐！你都不知道她多麼努力才走到今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啊！”她哇一聲哭出來。
顧情長的小心髒跟隨著女孩的眼淚，猛地抽疼了一下。
原來真的有人一直在默默等著她，從沒有放棄過。比她自己還相信她，相信她總有一天會重新站到臺前。
親愛的女孩，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女孩還在斷斷續續地訴說：“我從她出道第一部 電影開始就是她的粉絲了，就算她不知道我、不認識我，有什麼關系，我不在乎。我認識她好多年了，是她陪伴我長大，伴隨我讀書學習畢業工作，她就是我人生的指明燈，比你還重要的多……因為知道有一個和自己同齡的女孩子，從年紀那麼小開始就一直那麼努力，所以我才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你什麼都不懂，一點都不瞭解她，你憑什麼這麼說她！”
女孩又生氣又委屈，不停指責自己的男朋友，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
男孩被吼暈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慚愧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說錯話了。你別哭了，隨便你打我罵我好了。”
“我才懶得打你呢，打得我手疼。”男孩給了臺階，女孩的聲音也就軟了下來。
“顧小姐肯定會來參加明天的閉幕式，我們晚上早點回酒店休息，明天就可以一早過來等人。我肯定給你搞到她的簽名，也不枉費你粉了她這麼久時間。”男孩大包大攬地保證。
“晚上不能早睡，我們後援會還組織了活動，我要去見團長，這次的票還是他幫我弄來的。我得好好謝謝他。而且說不定他手裡還有簽名海報呢。”
男孩嘀咕了句：“你們那後援團不是早散夥了，什麼時候又起來了？”女朋友拋下他迫不及待去見另一個男生。他有點酸溜溜的。
可惜他們這個什麼後援會不是隨便就能加入的，他想去還沒資格。
顧情長在他們絮絮的對話中，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她記得當初她確實有一個粉絲後援會，有關事宜都是經紀人和助理幫她處理的。後來她宣佈暫時休息一段時候後，後援會自然也被星輝解散了。
也是因為沒有自己的粉絲，她剛複出那會才會被其他藝人的粉絲黑得那麼慘。
年輕情侶和好如初，親密地手挽手從放映廳後門出去。
顧情長略一思索也跟著出去了。
再找到那男孩時，發現他正等在女廁所外，手裡拿著可愛的女式揹包，邊無聊地按手機。
顧情長走了過去，從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嗨，這個拿去安慰你的女朋友，希望能幫到你！”她從一旁展架上抽出一張《雙麵人》的宣傳頁，拿起筆簽上大名，遞給男孩。
男孩微愣了一下，顧情長把筆放回前臺，拉下口罩，對他莞爾一笑：“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