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笙說:“推斷死亡時間是在九點,屍體被泡發一夜,死亡時間有可能會往前推移一點點,但無法延後。也就是鏢局火災發生的時候,方翠可能已經溺死在了水井裡。”
這說明了什麼?
這個死亡時間,將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推翻。
他們一直認為,方翠從密道逃出去後,並沒有離開鏢局,與錢家的人一起利用火災,趁亂逃走。
可現在看來,在鏢局起火的時候,方翠有可能已經一命嗚呼。
沈宴之思忖了半天,出言道:“如果按照這個死亡時間來推算的話,錢家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怕是隻有女眷和錢大業了。其他人都出現在了鏢局。”
“不對,不排除這場火災就是兇手設計的障眼法。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她是被迷暈了之後才被扔進了水井裡,被迫溺死的。但是沒有證據能證明,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扔在水井裡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井口很小,是咱們都見識到了的,基本上只能跳得下一個豎著身子的成年偏瘦的女性。”
“沒錯。”
“那你看這裡。”白羽笙一把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了開,一具裸屍完全暴露在沈宴之的眼前,她先是指向了屍體的顱頂,:“屍體的顱頂頭皮上,粘上了一些暗綠色的物質,我猜測這應該是水井壁上的青苔殘留。後來我發現,這種青苔的殘留很奇怪。”
“哪裡奇怪。”
白羽笙繼續翻動著屍體,:“她的後腰至臀部這個位置,有剮蹭的痕跡,傷口我已經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雖然經過水泡,但也發現了有細微青苔的殘留,除去這裡,還有一處,那就是鞋底。雖然只剩下了一隻鞋,鞋底也有青苔。這些均讓我大膽聯想到了一個姿勢。”
沈宴之神情不解的看著她,等待解答。
白羽笙蹲在地上,大腿貼胸,雙手環抱著膝蓋,臀部壓得極低,就快要與腳跟接觸到。
她解釋稱:“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蹲縮的姿勢,有可能是方翠死亡的倒計時。這個姿勢的高度我剛剛量過,和井口的直徑基本一致。也就是說,兇手以這樣的姿勢,將昏迷的方翠橫放進了水井,方翠的身體接觸井壁的點剛好就是頭頂,臀,還有鞋底。長滿青苔的石壁是溼滑的,即便方翠不醒過來,她的身體抵在井口,也會一點點滑落。”
沈宴之逐漸明白了白羽笙的意思,:“那也就是說,這個姿勢就是兇手的行兇定時器。可以提前將方翠迷暈,再放進去。不管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方翠都是必死無疑。”
“沒錯。而且這口井在後院最偏僻的地方,只要早上打完了一天要用的水,根本就不會有人來,甚至是路過的人都不會有。這也就說明了,兇手是個很瞭解錢家內部的人。而且兇手特別陰毒,他將方翠這樣放置,即使方翠提前醒了過來,也是死路一條。她的身體部位像是支點一樣抵著井壁,她才不會掉下去,如果想要自救輕微動一下,就會徹底掉進去,若是維持現狀,也會因為井壁溼滑而一點點的滑落。”
說起來,這個死法當真是讓人後背直涼。到底是什麼樣深仇大恨,才會想出了這麼個陰毒的辦法置她於死地?
沈宴之深邃的眼眸一點點被眼前的複雜迷霧朦朧,眉頭緊緊鎖著,明明已經聽到了白羽笙的解釋分析卻半天都沒有反應。
“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昨天方翠的逃走。”
“你難道是懷疑方翠從密道逃到鏢局之後,就被迷暈帶了回來,緊接著才發生了接下來的事情嗎?”
“不是,我是懷疑方翠壓根兒就沒離開過錢家老宅。兇手沒必要將她迷暈以後,再扛著回來,那樣實在是太引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