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雪一刻也未曾停過。
輕飄飄的雪花在風中飄舞,洋洋灑灑飄落得到處都是,不一刻就把人世間遮蓋得嚴嚴實實。
夜寂靜,只能聽見雪花沙沙堆疊的聲音。
風越發小了,無力吹起牆頭的雪花。
雪越發飄舞得恣意。
這嚇著綿綿雪花的寂靜冬夜,賈琮宅子一片安詳。
炭盆中的木炭燒得通紅,香爐裡的薰香渺渺,橘黃色的燭火跳動得更是溫柔,生怕驚醒熟睡中的人。
王熙鳳短短的一生終於是匆匆完結了。
眾人忙碌了數日,總算是把她的後事安排得妥妥當當。
除了在睡夢中依舊掛著淚珠兒的巧姐兒,眾人都不忍、也不敢再回想她這短暫一生。
蓋棺定論,她既然已經去了,何必再驚擾呢?
無論她是好也罷,歹也罷,那都是過往。
人活著,終究還是要往前走的。
因此雪下了一夜,似乎把王熙鳳這個人,把和她有關的一切事兒都掩蓋得絲毫不剩,眾人也都不願再去回想了。
第二日卻是個好天氣,旭日東昇,瑞藹千條。
紅通通的日頭照在晶瑩的白雪上,泛起點點金光,美得如同夢幻一般。
賈琮到底是男子,又年輕,這幾日雖說疲累,一夜的好覺過後又是生龍活虎。
碧蘿一面伺候他洗漱一面便笑道:“你瞧瞧外頭,今日可是個好天氣,很適合出去走親訪友去!”
賈琮一聽便詫異道:“好端端地,我去哪裡走親訪友去?”
碧蘿聽了便是一笑:“晴雯大奶奶昨日誕下一男一女龍鳳雙胎,人家忠順王府昨日又特地過來請了,難不成你不去麼?”
賈琮一聽便是大喜,忙就笑問道:“果真?那可是一定要去慶賀一番的!”
碧蘿聽了便是一笑,隨即又笑問道:“昨日襲人又奉命來接老太太回去了,你許不許?”
賈琮聽了便皺眉道:“可是為了寶玉的婚事麼?等到了正經大婚那一日,我親自帶著老太太過去就是,這兩日仍舊是待在咱們家就好。”
碧蘿聽了便點頭笑道:“我一猜就是如此。只是如今人家要成親了,你就不送禮麼?”
賈琮聽了便笑道:“人家恐怕不見得稀罕我的東西。等我一會子好好挑一些給寶姐姐送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