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陪著他一路坎坷、幾經生死的小丫頭再也沒有了,他再也不會看見她掛著眼淚卻嘴角強笑的小臉兒,再也不會看見那個一聽說要娶她做老婆就會羞得滿臉通紅的小丫頭……
過往的一切都還是那麼真真切切在眼前,誰知一閉眼一睜眼之間,那個人已然遠遠逝去,再不復相見。
賈琮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冷得像一坨冰,硬得像萬年不被風蝕的岩石。
他的眼神越來越銳利,仇恨愈來愈濃。
紅樓夢醒,哪兒有什麼花紅柳綠鶯鶯燕燕,哪兒有什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更不會有什麼不醒的美夢。有的只是生死之爭。
看透的心狠的,就能活下來;看不透的心軟的丟的就是自己的命。
小丫頭碧蘿驚魂未定,悄悄點燃了一支支蠟燭,無數團燭火跳動不休,屋子裡又悄悄騰起一團團富貴氣。精美奢華的擺件宛若寶器灼灼生輝,一眼望去叫人心醉神迷,可誰又能看破這富貴氣息掩蓋不掉的濃濃殺機?
就連桌子上盛飯菜的碗碟杯盞俱是最上等的瓷器,溫潤如玉。
賈琮隨手揀起一隻磁碟重重摔在地上,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價值不菲的盤子四分五裂,湯汁四濺。把小丫頭嚇得一個哆嗦,一對極美的大眼睛只瞧了賈琮一眼便嚇得慌忙挪開。
“把他給我牢牢地捆好了!”
賈琮冷聲說道。
“哦……好……”
可憐的小丫頭拿著一團粗粗的繩索,哆嗦著走上前去,開始捆綁依舊是昏迷不醒的財兒。
這丫頭何曾做過這種事情,又何曾見過這麼駭人的景象?她心裡一萬個害怕,卻更怕賈琮那雙比刀子還鋒利的目光。
不得已,小丫頭一行落淚一行蹲下身開始捆綁。
眼前這惡人被那一大碗滾燙的油湯燙傷得很重,一臉的水泡,微微一觸碰皮就一片一片掉了下來,更把小丫頭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偏偏昏厥中的惡奴依舊能覺出疼痛來,不時哼哼呀呀地叫喚出聲兒來,把她嚇得更是流淚成河,一雙臂膀軟得如同麵條兒似的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來。
“快點兒,你敢再磨蹭,我收拾完了他就拾掇你!”
賈琮不耐煩,冷聲呵斥。
小丫頭碧蘿更是害怕,眼淚流得更猛,兩隻手抖得厲害。
“這就是老太太送過來的貨色?這麼點子膽量都沒有?你敢再流一滴眼淚,我即刻就先殺了你再殺他!”
賈琮呵斥道。
他現在滿心都是恨,恨王熙鳳,恨財兒,恨賈母!
這老太太明知道王熙鳳要害自己的丫頭卻絲毫不施以援手,她和幫兇也沒什麼分別!
她既然敢往自己的房裡塞人,那就別怪自己無情!
碧蘿聽賈琮這麼一罵,忙舉起袖子擦乾了淚水,死死咬牙開始捆綁地上的惡奴才。
繩索繞了一圈又一圈,小丫頭不知費了多大的功夫,總算是把地上的人捆了個密密麻麻,有如一隻螃蟹。
“少……少爺……好……好了……”
小丫頭碧蘿忙小聲兒回覆,聲音顫得厲害。
賈琮冷哼了一聲,彎腰重新把繩索用力綁了綁,這才隨手拾起一片鋒利的瓷片,對著眼前的仇人深深劃了下去。
“啊……”
劇痛之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仇敵登時又疼醒了過來。
看著瞬間湧出的鮮血和深可見骨的切口,碧蘿好懸昏厥過去。
“說,錦雀哪兒去了,是不是你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