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有請,賈琮嚇得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畏畏縮縮,骨頭都軟了幾分。
按道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賈琮真沒怕過什麼人。就像他老爹那樣兒的,名聲幾不好聽是浪蕩老爺,他都敢於直面,且能哄得他老人家開懷大笑。
可是面對賈政,雖說他這位二叔名聲極佳,他卻害怕得很。
就不用抬頭,賈琮都能感覺到政老爺的目光就像針一樣在他身上來回扎,陰狠冰冷,比毒蛇的目光還要叫人不寒而慄。
壞人,賈琮見得多了。可氣質這麼陰冷的實屬少見。
賈政冷冷盯著他不做聲,賈琮便低著頭也一聲兒不吭,兩人默默對峙。
賈政顯然是穩佔上風,賈琮冷汗直流,不一會兒功夫一副就溼透了。他低著頭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坐在床上的這位二叔:
很顯然,他老人家已經準備歇息了,身上只穿著薄薄一件單衣,胸襟前的扣襻已經解開了大半。因為天熱,他老人家並沒有蓋被子,下身穿著一件兒單褲,也是精薄精薄的。腳上並沒有著襪,味道自然不是很好。
賈琮皺眉,悄悄向後退了兩步。
賈政肯定沒有想到是自己的腳味兒燻到了賈琮。他正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十來歲、羸弱不堪的小男孩兒。
他看得很仔細,甚至把賈琮每一個根頭髮絲兒都細細看了半天,目光很是複雜。
他怎麼樣無法預料,眼前這精巴瘦的小子怎麼就突然間橫空出世,哄得老太太都對他甚是器重。
聽說老太太明日要去北靜王府,去和幾個老太妃見面兒閒聊。她老人家竟然連寶玉都不帶,卻偏偏就挑中了眼前這個小子跟著去,這可是大出意料。
賈政的眉頭約皺越深,看賈琮哪兒哪兒都叫人厭煩。他腦子裡在不住盤算,不一刻功夫就想出數十條妙計來對付這小子:
是毀了這小子的名聲,還是毀了他的容?
這小子五官居然生得比寶玉還清秀些,這怎麼可以!
要麼乾脆就弄殘了他?或者就乾脆狠心弄死算了,以免日後夜長夢多……
心裡想著,賈政的目光越發陰冷。屋子裡一時靜悄悄的鴉鵲無聲,趙姨娘伸手撥開珠簾想要進來,卻被政老爹一記狠眼嚇得退了出去。
珠簾相撞,一陣細密的脆響久久不絕。
賈琮低著頭也能感覺到賈政不善的目光,他身子有點兒僵硬,有點兒冷颼颼的。
“二……二叔……您召喚侄兒可有事兒麼?侄兒剛從老太太屋裡過來,心想著順便找環兄弟說幾句話,我父親還等著侄兒回去呢,要是二叔沒什麼事兒,侄兒這就告退了,要不一會子父親該派人過來尋我,恐怕要捱打呢……”
賈琮一個機靈,急忙抬出賈赦當護盾。
一聽到他提起賈赦,賈政的目光越發陰冷,其中還夾雜著些許厭惡和嘲弄。
對於這位大哥,他是極不屑的,但也還不至於不屑到隨隨便便就敢弄死人家兒子的地步。
即便眼前這小子是庶出,那也是兒子。況且聽說賈赦才剛剛叫邢潑婦認了這小子做兒子,已經是把他抬成嫡出了,和賈寶玉、賈璉並無太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