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本來生得就極為嬌俏動人、身材玲瓏,再這麼回眸一笑,那何止是百媚生,簡直是千媚生、萬媚生!把賈琮登時看得眼花繚亂,魂飛天際,一時愣愣得說不出話來。
晴雯一扭頭就看見賈琮傻乎乎看著自己發呆,嘴角還流著口水,知道這位小少爺為自己美貌傾倒。若是別個男人敢這樣兒無禮,晴雯定然大怒。但賈琮一來年紀還小,二來他生得又極清秀,很討女孩兒喜歡。因此,晴雯見了他這副小色鬼的形象,心裡竟然不討厭,反倒覺得這小鬼蠻可愛膩。
當下,晴雯又白了賈琮一眼,低低罵了一句小色鬼,紅著臉轉頭就走。
可誰知她急衝衝還沒走幾步,便聽見身後有響動,一回頭卻見是賈琮這傢伙在跟著自己。
這下晴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便停下腳步,嗔怪道:“喂,你跟著我做什麼,你不要以為我和那些個女孩兒似的好脾氣,你再敢來招惹我,我管你是誰,先賞你幾個耳刮子再說!”
賈琮忙停下腳步,笑嘻嘻說道:“妹子,我真有正經事兒要和你說呢,你怎地不等我說完話就走?”
晴雯聽了皺眉,不耐煩道:“呸,你和我有什麼正經事兒說,你算哪個,你別打錯了主意,快走,別再和我糾纏!”
賈琮依舊腆著臉皮笑道:“妹子,你真曲解了我的為人,我可不是那種一件了漂亮女孩兒就走不動道兒的色鬼,我是見你鳳凰一般的女兒,生怕你吃了暗虧,到時候叫人算計了去,那可就太暴殄天物了,因此才特意趕上來囑咐你幾句,你若是當真不想聽,那我就不和你說了,咱們這就一拍兩散。”
晴雯聽了他這話,不由勾動心事,當下情不自禁便冷笑道:“哼,你有那麼好的心?再說,你小小年紀又懂得什麼,你少和我沒事兒閒打牙,快走開!”
賈琮見晴雯一顰一怒間無不嬌俏動人,當下忍不住想和她多呆一會子功夫。又見她始終不肯相信自己,知道不下一副猛藥也不能叫她信服,當下也故意板下臉來冷聲說道:“你還在那裡做夢呢,你知不知道太太那個有眼無珠的早就看不上你了,想要把你從她寶貝兒子身邊擠出去呢。她已經在你身邊安插了密探,你還做夢呢?”
晴雯猛然聽了這句,更是腦子裡轟一聲響,忙問道:“誰,是誰,你難道知道這密探是誰?”
賈琮見這句話起了作用,心裡暗自得意,嘴上卻故意說道:“你又不肯相信我,又問我做甚麼,我走啦,不和你糾纏了,老爺等我回去背書呢。”
說罷轉身就走。
賈琮這一番做作,更令晴雯多信了幾分。她見賈琮話說了一半兒就走,顯然是故意拿大,好叫自己去求他。
若是別的事情,依著她的性子,就死也不肯去求他的。但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不僅事關她一生命運,甚至就是說攸關生死也毫不為過。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生為奴婢可謂最悲催。她們這些個丫鬟,雖說在外人眼裡看來活得逍遙自在風光無限,但這都是主子賞的。
只要主子喜歡,你就是副小姐,你就是小姐;可主子要是看著你生厭了,你就過得貓狗不如。貓狗捱了打還能跑呢,可她們身在奴籍,連跑都沒地方跑去。無論主子如何虐殺你,你都得受著,官府都不會管的。
晴雯從小兒就被父母賣給人做婢女,這近十年來見過不少被主子虐殺的奴才,且死狀極慘痛,嚇得她夜裡經常做噩夢。
老天眷顧,給了她一副好皮囊,人又聰敏,這才備受各位主子賞識,更是頗得寶玉喜愛,這才把她慣得越發自傲。
可正因為她太過出色,寶玉的母親,王夫人,一慣對她看不上眼,晴雯每每為此暗地裡犯愁。
晴雯深知,她日後若想穩穩當當活下去,若想活得好,那只有一條路可走:做寶玉最寵溺的首席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