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啊。”
章氏對著細雨輕輕叫了一聲,角落裡的傭人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章氏的身後。她是章氏的陪嫁丫頭,其實不應該這麼叫,畢竟是現代了,不是封建社會了。
但大家族規矩多,作為嫡出的小姐,章氏嫁進霍家的時候是何等風光,那個動蕩不安的年代,十裡紅妝的場面,至今很多老人都記得。
冷翠不僅是章氏的陪嫁丫頭,也是章氏多年的心腹,章氏在霍家所做樁樁件件,幾乎都是經過了冷翠的手。
這個看似柔弱無骨的女傭,從把自己大半生的青春年華都葬了這座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大宅子中。
在最開始的時候,章氏想把冷翠給霍天翔,就像封建社會裡正室給自己丈夫要一個通房丫鬟一樣。
但是冷翠果斷拒絕了。
“大小姐。”
即使過去多年,冷翠依舊保留著年輕時候的稱呼,一直稱章氏為大小姐。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章氏今晚似乎有很多的感慨,她需要一個人來聽自己傾訴,而這個人只能是冷翠。
“你說人的本性是不是都這樣?貪心不足,虛榮至極。”
章氏的聲音很輕,帶著南方女孩的溫婉軟糯,她24歲嫁進霍家,如今過去了幾十年,她也從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變得人老珠黃,容貌不在。
而曾經在她枕邊說要一生一世愛護她的丈夫,卻在別的女人懷裡快活,她又如何不恨呢?
冷翠把頭低下去,這個時候不需要出聲,只要安靜的聽著就是了。
“是我老了。”
章氏抬手撫摸過自己的眼角,即使保養得很好,她的眼角還是長了細小的魚尾紋,那是歲月的痕跡,誰也無法躲得掉。
細雨開始漸漸變成豆大的雨滴,把園中的芭蕉葉打的七零八落,章氏看得入神,過了良久,她才又說。
“叫人去拿一把雨傘過來,免得這棵老芭蕉經不住風雨的摧殘,死了。”
她是在說芭蕉樹,也似乎是在說自己,人老了,確實經不住打擊和摧殘了,就像她,在得知丈夫出軌,也是一下子老了許多歲似的。
章氏是霍家老宅的女主人,即使是霍天翔,也要禮讓她三分。
這樣超然的地位,讓章氏一直都過得如魚得水,如今人到老年,卻要經歷丈夫出軌的恥辱,她怎麼也無法嚥下這口氣。
“大小姐,芭蕉樹已經蓋上了,您也回房間休息吧,下雨天涼,您當心受涼了。”
冷翠手中拿著一件長款的中式外衣,衣襟還是參考旗袍的盤扣設計,袖口和立領的領口都繡著蘭花的圖案。
把外衣披在章氏的肩膀處,攏好衣襟,冷翠才退到一邊。
“下這麼大的雨,老爺還在書房嗎?”
章氏伸出手接了一滴雨滴,放在掌心,深秋雨水透心涼,果真不假。她問得漫不經心,冷翠的背後卻滲出來一層的冷汗。
“老爺半個小時前就已經離開書房了。”
半小時前離開書房,天色又這麼晚,外頭又下著雨,卻不見霍天翔回臥房,去了哪裡不言而喻。
章氏冷笑一聲,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