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可坐在左銘的車上, 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不知道,左銘為什麼執著要帶她去見他母親。
把他媳婦兒介紹給他母親, 讓她安心?
要說左銘母親死的時候,左銘也就和現在的江燈這麼大吧?
她換位思考他母親死前的遺願, 應該是希望他平安快樂地長大,而不會那麼有遠見地考慮到他娶媳婦兒的事。
她的思緒一直在飛,而左銘偶爾說上一句, 和他相關, 對她而言卻沒有意義的話。
比如,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如何如何,父親如何如何……
她猜的一點不錯, 其實, 他是很在意他父親的。
她其實不喜歡那種祭奠死人的感覺,對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是從高中離家後, 就再也沒有回去了。
以前讀書的時候,她作文寫不好, 經常聽到別人家的孩子被叫到講臺上去唸作文。
別人寫,父愛如山,母愛如水,她都不屑一顧,覺得那些人純屬故意迎合老師,討老師歡心。
後來在不滿十八歲的年紀, 她父母雙亡,離家流浪。
不管是極艱苦的時候,還是極幸福的瞬間,都會有不經意的想起。
到後來才知道,比生活的壓力更折磨人的,是如影隨形的思念。
所以才貪生怕死,覺得死亡可怖。
畢竟,人死了,連個念頭都沒有了。
到達公墓的時候,江可可就靜默地跟在左銘後面,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輕車熟路地完成走到一家買花的店。
就像很多小說裡會有的情節,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卻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和一些小貧民很熟悉。
互相也不知道姓名,也沒有太多交集,但就因為很簡單的原因,彼此的眼神和交流,都是熟悉的。
左銘和花店老闆就是。
他一進花店,老闆就笑問:“還是一捧白菊?”
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老闆,一邊問著,一邊一進去拿花了。
左銘輕嗯一聲,也不用問價格就可以付錢。
遞花的時候,老闆看向站在後邊一點的江可可,問:“帶的媳婦?”
江可可有點尷尬,往前走了一步,但沒說話。
倒是左銘淡漠地搖頭:“不是。”
江可可抿了抿唇,朝著老人道:“給我來一捧白百合吧。”
老人笑了笑,只當兩個人還只是男女朋友,害羞了。
之後,江可可捧著白百合,左銘捧在白菊,一起到了左銘母親的墓前。
這個時候的左銘,只輕輕將花放到母親的墓前,反而是沉默了。
江可可還以為,他應該要和母親說一說父親的病情。
或者說些,他剛剛在車上和她說的,兒時瑣碎細節。
江可可也將花送上去,陪著他一起站著。
這樣的場景,天空再飄一點細雨才好,可惜碧藍天空,連一片白雲都沒有,陽光正好。
兩個人傻傻地站了半個多小時,想那種寂寂的默哀。
漸漸的,江可可自己的情緒也起來了。
那種面對死亡時,自然而發的情感。
她從離開後就一直沒再回鄉祭拜過父母,但依舊記著他們的忌日,在流落他鄉的時候會一個人喝點酒,想一想。
“那天,我就和父親這樣,站了半個小時。”
左銘突然開口,將江可可的思緒拉回現實,這個小說世界裡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