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梓宸微微撇嘴,沒有相信左銘的話。
他事後不是沒有調查過,穆麟幹那行,真真是把誠信看得比命還重要,嘴巴比鋼板還硬,始終不肯說幕後主使,他拿他沒辦法,自己找頂級駭客侵入銀行系統,查出給穆麟打錢的賬戶ip地址,查出的結果,就是左銘無疑。
他當初陷害梁欣媛的時候,是因為梁欣媛好騙,相當輕易就讓她往殺手賬號打錢了。
左銘這樣的人,輕易被人陷害了?
他當然更傾向於這男人現在在撒謊,盡管他看上去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項梓宸對左銘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信任了。
曾經,他認定這男人絕對不會對江可可有什麼,事實證明他錯了;
曾經,他覺得這男人薄情寡慾但是為人正直,事實證明他又錯了。
這個男人,極端虛偽又表裡不一,他再也不可能相信他一個字!
左銘看出了項梓宸的不信任,心裡不由泛起更深的冷意。
他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和他恨不得親手掐死的男人好言好語?
不過是為了自己重新出現在江可可面前時,形象是絕對完美,不被她帶一絲一毫敵意的。
他那麼在意江可可對他的看法,又怎麼可能肆意傷害項梓宸,還是用那麼卑劣的手段。
就算他真的恨極,真的找人廢了項梓宸半邊胳膊,又怎麼可能被他輕易查到自己頭上?
他找穆麟,不是為了給項梓宸報仇,而是希望這家夥主動揭發幕後主使。
結果,這家夥骨頭太硬。
他沉沉地吸了口氣,重複剛剛說過的話:“你想怎樣?”
項梓宸看著左銘,默了半晌,突然,翹起二郎腿的腳穩穩落在地上,而後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到穆麟那夥人跟前,漫不經心地踱了兩步。
穆麟腦袋沉沉地貼在地上,費力地抬著眼皮,冷漠的眼神看著高高在上俯視著他的項梓宸。
項梓宸腳上的步子停了下來,手探進皮夾克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方形的小本本,翻到中間一頁。
他先站到穆麟身前,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穆爺。”
他的這一聲“穆爺”,沒有尊敬,盡是戲謔。
頓了半晌,看著自己的小本本繼續:“朝著我的右肩打了兩下,力道最大。”
之後,他依次走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五個人,每到一個人跟前,都要說上一句——
“你,力氣太小,打了我手臂十七下才報廢一根鋼管。”
“你,八下,一下手肘,兩下肩膀,五下手臂。”
“你,四下,力氣很猛,鋼管報廢了都還繼續多打了一下,我聽到了骨裂聲。”
“你,三下。”
“你,”最後一個人,項梓宸停頓了一下,鞋尖在地上用力磨了兩下,“四下敲完,還往我腦袋上狠狠來了一下。鋼管報廢後還用手生生折我的骨頭,臨走前還用鞋踩我的右手手腕?”
說完,他將自己的小本本合上,往最後那人腦袋上砸了一下,“跟我有仇?嗯?”
他的動作和言語都淋漓盡致表現出一種報複欲,甚至有小本本詳細記載了自己受的傷害,但他的表情和聲音是風輕雲淡的。
穆麟和那五個男人皆是沉默不語。
他們這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心裡早就遭遇過不少類似的事。
此時的他們,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左銘的目光淡淡瞥過被項梓宸扔到地上的小本本,覺得這男人幼稚。
他也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兩步,往茶幾上擺的幾根鋼管上瞥了瞥,“你可以全部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