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點點頭就出去了,左銘卻站在原地,腳底像生了根似的不能移動,好半晌,一聲凝重的“抱歉”從喉嚨裡溢位,對著譚鐘玉。
譚鐘玉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很冷:“該說抱歉的是我。”
“這麼說吧,左先生。想必你也知道了,可可肚子裡的孩子是厲辰驍的。”
左銘微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反駁。
厲辰驍的威脅暫時解除,她應該會和母親坦白真相。而這真相,對他這個qj犯在未來丈母孃心中的形象很不利。
譚鐘玉繼續:“是可可對不起你妹妹在先,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管教好女兒,也有責任。之前一直想登門道歉,但我和老公工作都很忙,再加上你們這又是富貴人家不方便打擾,才一直沒來。”
其實上次江可可回家,譚鐘玉就說要上門道歉,雙方商量個解決方案,被江可可制止了。
左銘沒有說話,等著這位頭腦清楚的律師女士繼續——
“婚外情這種事,雖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主動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肯定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雖然譚鐘玉私心裡覺得肯定是自己女兒長得漂亮被男人招惹,但她說話習慣先退一步,然後再來轉折——
“但是,法制社會,任何不經過法律傷害他人人身安全的行為都是違法的。我們這事,需要雙方協調處一個解決方案。”
“我國《婚姻法》沒有明確指出做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犯法的規定,道德上的譴責,我們願意接受。至於處理方案,我們江家願意承擔左小姐身體和精神上的損失,對於我女兒,我願意把她趕到我老公老家——一個小農村,讓她三十歲前不準離開小農村,一輩子不準踏入s市半步……”
譚鐘玉極為理智,說話自帶了一股氣場。
她對女兒也足夠狠心,其實是心裡清楚,如果自己這方不拿出足夠的誠意,以左家的實力,想要整江可可,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說的足夠真誠,她看左銘也是理智的人,應該不會拒絕她的提議,最多再加些其他要求。
左銘一直沒有說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的,淡淡地拒絕:“這件事,我想等我妹妹恢複正常後再談。”
譚鐘玉聽了這句,心裡的火瞬間迸發了:“左先生沒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想再讓我女兒呆在你們家了。”
“我女兒是錯了,做牛做馬我認了,平白無故給別人家生孩子我也認了。但是傷人是怎麼回事?她臉上巴掌印是怎麼回事?她腰上、胳膊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她脖子上還劃了刀痕是怎麼回事?”
“你們肚子有火拿我女兒撒氣也是她活該,但是!”譚鐘玉眼睛都是紅了,“我擔心我女兒再在你們家待下去,我下次過來,就是給她收屍了。”
左銘並不知道江可可向家裡人說了什麼,所以他並沒有想到請來譚鐘玉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話,讓他渾身僵硬。
還好她是知識分子,不會像某些無知婦女一般,用下跪的方式讓別人為難。但她的話,依舊令左銘感到深深的無力。
江可可住進左家,本身是為了左薇的病。
而他,卻利用這樣的便利,傷害她。
人家好好的女兒,為了穩定他妹妹的情緒才來他家,現在卻變成了這麼一副樣子,當媽媽的怎麼能不生氣。
如果她知道自家女兒不是無緣無故要招惹厲辰驍,如果她知道自己女兒經歷了什麼,又該是如何的情緒?
“抱歉,”左銘第二次道歉,聲音更加誠懇,“沒有照顧好您的女兒是我的問題。”
原本在譚鐘玉還沒來的時候,左銘已經想好措辭解釋江可可身上的傷,此刻卻沒有解釋,主動認錯。
“我妹妹的病,還需要麻煩到您女兒。我向您保證……”
左銘聲音很誠懇,但被打斷了。
譚鐘玉看著他:“如果你妹妹的病一直不好呢?”
左銘和她對視:“一年之內,我保證您女兒的人身安全和孩子平安出世。”
他目光清冽,誠意滿滿。
好半晌,譚鐘玉低頭繼續哄女兒,算是同意。
左銘再看了江可可一眼,轉身離開。
又是一個不眠夜。
他以為江可可在生病時那麼絕望崩潰是因為被qj的那事,其實不是。
江可可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小女孩,一直喊著疼,一直求救,害怕又絕望。
她想找到她,抱一抱她,給她安慰,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生病讓江可可在家無所事事躺了好幾天,只以為能等來項梓宸反悔求和,但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