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谷在村口見到曹氏時,她整個人幾乎累到快要虛脫。
五十里地的路程,她走了整整一夜,腳板的老繭都磨出了血泡。
姚小谷對此深感欽佩“如果我記得沒錯,大舅母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過村子。一個柔弱婦人還敢走夜路,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曹氏喘了兩口粗氣,對著她露出一個無比舒心的笑容。
“小谷,你是特意在這裡等著我想要興師問罪的吧。不過沒關係,事情我都已經辦成了,銀子我也拿回來了,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那就痛痛快快罵我一場!”
姚小谷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面無表情地遞了過去。
“大舅母的難處我都知道,可祖母既然找到了我,我總得例行公事的問上兩句。”
“你真的不怪我?他畢竟是你的親大伯!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連夜趕回來嗎,因為那裡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多留一刻鐘我都怕自己會窒息而亡!”
曹氏的眼中露出一絲恐懼,昨日她好不容易趕到礦上,看到的卻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人間煉獄。
三年不見,姚老大已經完完全全變了個人。那呆滯的眼神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看得曹氏渾身發冷。
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想幫他逃離這個吃人的地方。可一想起遍體鱗傷的閨女,她最終還是拿出了那張早已準備好的賣身契。
“我實在有些好奇,您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竟讓大伯這麼痛快的簽字畫押,他在那裡待了那麼久,應該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曹氏別過頭,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這你就不用管了,知道的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小谷,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如果沒有你的幫助,這個家只怕早就算了!”
姚小谷搖搖頭,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包裹放在曹氏身邊。
“祖母心疼兒子,絕不會輕易罷休,您回去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這是一些治療外傷的藥,您拿回去給大姐,她從小就愛美,萬一留下傷疤,那還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曹氏如獲至寶,忙不迭地向她道謝。
“綵鳳那丫頭從小就心高氣傲,對誰都沒個好言語,從前也沒少讓你受委屈。我還怕你心有芥蒂,如今看來還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我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等她身上的傷好一些,我一定讓她親自登門給你磕頭!”
曹氏說完這話便起身急匆匆的往家裡跑,三日之期已到,她必須趕緊把銀子給雷家人送去。
姚小谷輕輕地嘆了口氣,扭頭朝鎮上走去。
時間是把殺豬刀,刀刀都在催人老。
呂留良當年離家時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二十多年過去,他也變得雙鬢花白,滿臉皺紋,看得虞婆婆心疼不已。
按理說他回村之後就該接上母親回自己家中居住,可有眼前這麼好的宅子做對比,誰又會願意去住那間隨風飄搖的小土房。
姚小谷一開始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再加上三個孩子離不開婆婆,呂留良便也跟著母親在這裡住了下來。
在外頭浪跡這麼多年,他早已學會一身油嘴滑舌,好逸惡勞的本事。還沒乖巧到兩天,就開始露出狐狸尾巴。